聽見這句問話的時候,林三酒下意識地一抬頭,正好看見薛衾在頭頂上的樓梯拐角處沖她笑了笑,隨即指了一下一間還貼著春聯的房門。
“我自己也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我能肯定,我沒有生成任何抵抗能力。”她的聲音聽起來,比此刻她的實際感受要冷靜得多,“如你所言,在一個摧毀進化能力的因素下,生成抵抗它的進化能力,這根本就是一個悖論。”
“那”
“我之所以現在神智清醒了,是因為新生成的潛力值,與我的精神分裂癥狀之間保持了一個微妙的平衡。除此之外,我覺得這些精神分裂癥狀,似乎也刺激到了我的意識力學堂”這一點她自己也沒有想透,因此只能含糊地提一句。
在說話間,二人已經來到了樓上,林三酒一腳踹開了貼著春聯的門在“當啷”的巨大響聲里,里屋沖出了一個精神病人,對二人視同無物,只是猛地朝他們手里的塑料袋撲了上來。
那人甚至連打開袋子也急得顧不得了,一張嘴就連血肉帶袋子都咬下了一口,隨即在塑料袋“嘩啦啦”的響聲里,近乎瘋狂地咀嚼起來這個人沒有肥達那么胖,因此身體上的變異看起來一清二楚他臉頰上粗壯的咀嚼肌足有四五條,橫向貫穿了半張臉,隨著嘴巴的動作一鼓一鼓,根本不是人類肌肉應有的樣子了。
看著看著,季山青忍不住往主人身后退了一步。
袋子一破,房子里頓時漫起了那股中人欲嘔的刺鼻氣味來。
這個沖出來的精神病人到底是多大年紀、什么樣人,都叫人一點也看不出來了;他一頭一臉上全是黏膩的血和體液,鼻尖、額頭、下巴上沾得到處都是零星碎肉和小塊內臟。他似乎并不像肥達那樣挑剔,連生著汗毛的大塊人皮也津津有味地全都嚼了一時間。房子里全是他牙關發出的“咯吱”“咯吱”聲。
渾身難受地忍受了一會兒以后,季山青忽然皺了皺眉。
他們找的塑料袋很大,是用來套大型垃圾桶用的,里面至少裝下了半個短發女人。肥達只不過在她的脖子和肚腹上啃吃了幾口而已,神智就已經恢復了清明;可眼前這個精神病人的肚皮已經在衣服下鼓脹得越來越大了,卻仍然模樣瘋狂地將臉埋在袋子里一直大口大口地吃
他剛想轉頭對主人說點什么,林三酒卻先動了。
她似乎先朝空氣中某個角落點了點頭,隨即走了上去,將高頻粒子震蕩切割刀嗡嗡直響的刀尖對準了精神病人的脖頸。
“別裝了,”她涼涼地說。“你吃下的肉。早就足以讓你清醒了。”
精神病人的身體一頓,從塑料袋里撈尸塊的手停了下來。
“什么啊,”他發出了一聲愉快的笑,抬手抹了一把臉上的血。這才叫季山青驚覺原來這個人十分年輕。“早知道你們發現了。我就不吃這么多生肉了。我的胃不太好。還是更喜歡熟食一些。”
在不咀嚼食物的時候,年輕人臉上的肌肉全都消退了下去,看起來甚至稱得上俊俏如果不是他連眉毛都被鮮血浸成了一簇一簇的話。
林三酒瞇了瞇眼睛。
她才朝禮包使了一個眼色。早就感覺到這個人恐怕比肥達還棘手的季山青,就忙跑到了她身邊站著。
“你們剛才對付肥達的那一幕,我都看見了當然了,看是看到了,不過現在才反應過來。”年輕人自嘲地笑了一下,隨即站起了身。他身上還穿著精神病院的病號服,在褲子上抹干凈了手,他這才笑著道“我在醫院里是573號,你們叫我小五也行。”
“你和肥達到底是什么”林三酒說到這兒,一時竟有些找不著詞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