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一下
清久留緩緩地眨了眨眼,死死地盯住了門口下的那一堆尸骨。
剛才進來的時候太匆忙,也沒有來得及仔細瞧但是現在一看,他立刻發覺了那堆尸骨上的不自然之處。
“季山青,你能不能挪過身去一點”他壓低了聲音,將毛茸茸的嘴巴貼在靠背上輕輕問道“你看看門口那個死尸。”
就像是被一只看不見的手推了一下似的,藍布碎花沙發朝前移了一段,打直了以后又歪過了身子,總算是讓沙發的一部分正面對準了門口的方向。
“你懷疑那個死尸沒死”季山青隨口問了一句,“不可能,已經爛成”
他后半句話突然沒了聲息。
的確,已經爛成這樣的尸體,根本不可能還活著了;然而叫二人同時覺得不對的是,這具尸骨似乎爛得很不同步。
由于這個地區的氣候干燥,死尸的皮肉早已經風干成了黑棉絮一樣的東西,和破碎的布料一起掛在根根發黃的骨頭上,好像一口氣就能吹下來。
一團團、皺巴巴的黑黑皮肉,看起來像是一片一片的干木耳;而唯有繃在頭骨上的枯皮,被平滑地扯下去了一大塊,斷岔還很新鮮,露出的面頰骨也比其他骨頭白凈不少。
“這三層樓里還有別人”
季山青低低地叫了一聲,整具沙發猛地朝后滑出去了一步“不止是那個黑頭發有人剛剛才撕下了這死尸的臉皮”
他這猛然一動,用兩條后腿站著的小熊貓登時立不穩了,順著慣勢“砰”地一下仰面摔倒在了座墊上;季山青沒問他怎么樣,語速飛快地繼續道“怎么會難道是那老太婆為什么要干這種事”
從沙發座墊上傳來了小熊貓的一聲嘆息。
“你抬頭看看。”清久留忽然像是苦笑似的,低低地說道。
藍布碎花沙發頓了頓隨即他的兩個腳忽然歪了一下,就像是被掀起來了一半似的;季山青靠著這樣“抬”起的目光,終于看清楚了自己頭上的天花板。
如果不是那張臉還是人模樣的話,他大概會以為天花板上貼了一只巨大的蝙蝠。
渾身套進一身黑色的衣服里,四肢朝天花板四個角遠遠地伸了出去;身體穩穩地一動不動,那男人只低下了一張枯黃的臉,面無表情地與下方二人四目相對他的腮幫子里,還在一鼓一鼓地,似乎在咀嚼著什么東西。
過了兩秒,他的喉嚨往下咽了咽,隨即忽然“噗”地一下,吐出了一塊還帶著一束頭發的頭皮。
眼見那塊沾著唾液與毛發的頭皮落在了自己腳邊,季山青惡心得打了一個顫;與此同時,早已躍起了身的清久留,也在沙發上搶先回答了禮包還沒出口的疑問“我認識這張臉他是那個房間里睡著的人之一看來大巫女的能力消失了,他們就都醒了”
“原來你們之前見過我,”那張枯黃的臉像某種昆蟲一樣,在淹沒了天花板的一片黑色布料里左右擺動了幾下,不太自然地出了聲。聽起來,這似乎是他很長時間以來第一次說話“看來你們跟那個女人有關系。”
那個女人,無非是指大巫女二人腦海里才剛剛浮起這個念頭,只覺頭頂忽然一暗,天花板上的陰影就朝著他們沖了下來。
“你走”
季山青猛地叫了一聲,與此同時,棕紅色的小熊貓已經縱身一躍,輕巧地從沙發扶手上撲了出去。四爪一落地,他忙一回頭,那片大蝙蝠一樣的陰影剛剛籠住了藍布沙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