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酒當然知道這條規則,在十二界中可以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她在紅鸚鵡螺時就已聽說過一次了。正是有了這一條規則的威懾和保護,簽證官才有了今天的地位;由于涉及到了群體利益,當簽證官協會一旦發現有人違背誓言時,甚至還會主動放出針對雙方的追殺令愿意為簽證官協會當殺手的人,自然要多少有多少。
武力脅迫簽證官,不僅僅是后患無窮的事,還有可能除了一具死尸什么也得不到蘿卜大概也正是想到了這一點,此時掙扎得更兇了;他吃定了幾個人不敢拿他怎么樣,所以更加不顧忌,此時又態度強硬地叫了一聲“你們現在不放開我,就等著隨機傳送吧告訴你們,就算真的有簽證官死了,那也是因為他們不肯白給人開簽證”
“你說了這么多,”清久留轉過身輕輕開口了,半瞇著眼睛朝他臉上吐了一口煙;白色煙霧在燭火的光芒里,妖嬈地彌漫開來。“無非是以為我們要找你開簽證嘛。”
不僅是林三酒,連蘿卜都跟著一愣“難道不是”
“當然不是。”清久留好像聽見了什么趣事兒似的笑了,一口雪白的牙在昏暗的燭光里閃閃發光“開簽證只能解決一次問題,我打算一勞永逸。”
蘿卜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清久留沒有回答,只是將目光轉了回來,瞥了林三酒一眼。火光將他的側臉雕塑成了一個流暢漂亮、幾乎觸目驚心的剪影,他微微一笑,輕聲對她說道“這事兒你就別管了。”
這是林三酒第二次從他口中聽見這句話。這一次,他的話音剛一落下,季山青的刀尖已經深深地扎進了蘿卜的頸動脈里。
噴薄的血柱,在燭光下迸發出了無數飛濺的黑影;禮包眼睛一瞇,已經被“啪”地打了一臉的血跡,又順著皮膚滑了下來,半邊外套已經被染透了。他閉著眼睛,手里的刀不但沒有抽出來,反而再次向深處捅了進去當蘿卜的身體像條離水的魚一樣徹底停止了抽搐時,他才輕輕地松開了手。
黑色的刀柄從他的脖子里探了出來。季山青往后退了一步,那具沉重的尸體失去了支撐,頓時“咕咚”一下子摔在了地板上那一沖著天花板的雙眼,還兀自瞪得圓圓的,迷茫和嘲笑仍然清晰地停留在蘿卜臉上。
在季山青的刀猛然插入蘿卜的動脈里時,林三酒就低下頭避開了目光;她用指節抵住了眉心,當聽見血濺落在地板上時,終于深深地嘆息了一句,明白了清久留的目的。
這個男人,好像隨時可以毫無負擔地跨過那條線;當他想做一件事的時候,對于他來說,世界上就沒有禁忌。
清久留一眼也沒看她,只是懶洋洋地朝季山青說了一句“試試看。”
季山青抹掉了血,忽然輕聲叫了一聲“姐姐。”
林三酒抬起頭,發現禮包攤開的手掌上,正平躺著一張剛剛成形的簽證從她的角度看不清楚簽證的內容,但是那張在燭火下泛著微光的卡片,正是一張簽證沒錯。
“是奧林匹克,”季山青柔聲地對她說道,輕手輕腳地靠近了,好像她是一只容易受驚的小動物“我的能力現在變了,變成了次品簽證官。姐,我們可以一起前往下一個世界了,你也能繼續保護大巫女了。”
是了,禮包其實也殺過很多人
林三酒張著嘴望著他,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說什么好就在她沉默的時候,清久留將煙夾在了手里,忽然笑著開了口“松了一口氣吧”
林三酒霍然一驚,抬起頭盯住了他。
“別這樣看著我,我沒有別的意思。”
清久留轉過目光沒有看她,就像是知道林三酒此時的感覺一樣當一個人內心最深處、隱秘得連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情緒忽然暴露在了天光下時,那種如同沒有穿衣服的羞恥感,是最不歡迎有觀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