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云煙克制住翻白眼的沖動,深吸一口氣。
或許是看久了這半空飄著的鬼火,她也逐漸適應了這設定。又或者是見道佛兩教的法器都不管用,她的心態也變得破罐子破摔,最開始那種強烈的害怕緩緩壓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濃烈的求知欲。
她跪坐著,跟對面的男人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而后嗓音發緊地問,“你你真是冥王”
鐘離灝眉眼舒展,嗓音清冽,“孤乃冥界之主,鐘離灝。”
陸云煙見并不像影視劇里那些不可理喻的神仙鬼怪,還是能平和溝通的,心緒稍緩,又問,“那你是神,是仙,還是鬼你們冥界有什么工作證呃,諸如令牌、璽印這些證明身份的物件嗎”
見男人眉心輕折,她連忙補充,“你別誤會,我不是懷疑你,只是我初來乍到,很多事還沒弄明白萬一隨便來個鬼都說他是冥王,這我也無法分辨嘛,你說是這個理吧”
鐘離灝淡淡道,“冥王乃神職。”
那就是神仙了
在陸云煙樸素的認知觀念里,神仙大都是好的,于是她心里那根緊繃的弦又松了些,“神尊你好,我長這么大第一次見到神仙,如有冒犯之處,還請您多多見諒。”
鐘離灝斜乜她一眼,“油嘴滑舌。”
陸云煙這叫禮貌好吧
“至于如何證明孤的身份”
鐘離灝輕撫衣袖,挑起的眼尾透著妖異的笑,“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不若孤帶你去冥界走一遭”
去冥界,不就是下地府嗎
陸云煙的腦袋頓時搖成撥浪鼓,“不了不了,不麻煩您了。”
鐘離灝輕笑,“不勞煩,你既是孤選中的新娘,以后冥界就是你的家,你也該回家看看。”
陸云煙的笑容僵在嘴角。
神他媽常回家看看,她好好一活人,地府算她哪門子的家
鐘離灝看著她的反應,桃花眼里的笑意越發瀲滟。
就很有趣。
他朝陸云煙伸出手,“手給我。”
陸云煙清澈的眸子對上男人的眼,內心呼喊著我能不去嗎。
鐘離灝眼尾輕彎,似在無聲回答不能。
陸云煙頓時死了心,伸出白皙纖柔的玉手,顫抖地猶如食堂大媽顛的勺。
手指一觸碰到男人修長的掌心,她就被那冰冷的觸感激得打了個哆嗦。
還沒等她適應這寒冷,手就被緊緊捏住。
下一刻,仿佛“咻”的一聲,她的靈魂就被抽離出來。
不知過多了多久,陸云煙再次睜開眼。
熟悉的簡陋房間,老舊的架子床,卻讓她有種前所未有的安心。
她慘白著臉,將手從鐘離灝的掌心抽回,又捂著胸口,伏在床邊一副要嘔吐的模樣。
鐘離灝緩緩睜開眼,眸底有光彩劃過,轉瞬又歸于沉靜。
“才到第九層地獄而已。”他輕飄飄道。
“嘔”
陸云煙擺手,不行了不行了,她要死了。
剛才那一番游歷,她就像愛麗絲夢游仙境般,誤入一個顛覆想象的世界。
靈魂被鐘離灝攥在手心,到處亂飛。
最開始體驗還不錯,飛過眼波浩渺的冥界河,高聳的鬼門關,開遍曼珠沙華的奈何橋,檐牙高啄、重巒疊嶂的冥府,星火璀璨的鬼城,有種欣賞風光的奇妙感。
直到他帶她去了十八層地獄。
從拔舌地獄開始,她一直堅持到第九層的油鍋地獄。
眼見著奇形怪狀的小鬼們抓著各種奇奇怪怪的人,扒光衣服,丟進滾燙油鍋里炸的啪啪作響。
空氣中彌漫著油膩膩的肉香,耳邊充斥著凄厲的慘叫聲,陸云煙想到晚上吃的炸酥魚,實在撐不住,轉身狂嘔。
盡管魂體嘔不出東西,但還是被鐘離灝嫌棄了一番,索性把她帶了回來。
“油鍋里炸的都是生前罪孽深重之人,看他們受刑,不應該很痛快”鐘離灝好整以暇看向陸云煙。
緩了好一會兒,陸云煙反胃的感覺才稍微控制住,她有氣無力靠在床柱上,“太刺激,受不了。”
鐘離灝語調輕松“習慣了就好。”
陸云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