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云煙還是有些猶豫,小白飄到她耳邊說悄悄話,“王妃娘娘,你別看殿下生氣時候兇巴巴的,其實他很好的。你跟他撒撒嬌,說說好話,你們就能和好了。我每次惹我爹爹娘親生氣,挽著他們的手撒撒嬌,他們就不生氣了。”
跟鐘離灝撒嬌一想到那個場景,陸云煙頭皮有點發麻。
不行不行,她實在玩不來那一套。
不過這樣關系僵著也不是個辦法,總得緩和一下才是。求人辦事,要有個好態度。
念頭一轉,陸云煙吩咐小黑,“你替我給殿下傳個話,就說晚上我和他賠罪。”
小黑一聽,王妃終于知錯了
他忙不迭答應,飛快趕去冥界。
冥界。
忘川河畔,暖紅色的天燈在幽暗的長夜里浮浮沉沉。
微風輕撫著袍袖,鐘離灝與判官蒼臨相對而坐。
小黑來到時,一壇忘塵酒已經喝了大半。
“你怎么來了”鐘離灝手執碧綠玉杯,襯得冷白的皮膚越發青白,毫無血色般。
小黑規規矩矩把陸云煙的話重復了一遍。
鐘離灝挑眉“賠罪”
小黑點頭“是的,賠罪。”
“孤可不信。她那人,不會無事獻殷勤,定是有事要求。”
“是,王妃娘娘想請殿下寫和離書。”
執著玉杯的手一頓,鐘離灝那鋒利的眉眼染上冷冽之氣,“和離翅膀還沒長出來,就想飛了”
對而一襲飄逸青袍的蒼臨側眸看向小黑,“你沒告訴王妃,和離是人間的說法,我們冥界可沒這些。”
小黑點頭“是啊,王妃娘娘就是想殿下在人間寫和離書,以王七少爺的身份,她準備出發去洛州了。”
蒼臨啞然一笑,以指虛點著小黑,“你這小鬼,說話不說清楚,險些鬧出好大的誤會。”
轉身又給鐘離灝倒了杯酒,“殿下別誤會了王妃,她是要與那王七和離,并不是與你。”
鐘離灝臉色稍霽,卻也只是好了一點點,語調清冷,“誰知道呢。”
蒼臨笑了笑,沒接話。
小黑還安靜站著,等待回應。
良久,鐘離灝飲盡杯中酒,應道,“孤知曉了。”
小黑松了口氣,“那就不打擾殿下與蒼臨大人,黑貊告退。”
等到小黑離去,樓閣間又恢復靜謐。
好半晌,蒼臨開了口,“殿下還在憂慮王妃修仙之事”
鐘離灝說“白操心,管不住。”
蒼臨輕笑了笑,勸道“其實殿下不必太憂慮,天道自然,萬事萬物皆有其緣法。王妃如今有了自我意識,殿下管束太過,只會叫她心生叛逆,彼此心里生了齟齬。”
鐘離灝壓低眉眼,眼前又浮現那日,她清澈決絕的眼眸。
修長的手指輕撫杯壁,他道,“且隨她去,她連生死都置之度外,獨行其是,孤又何必做這惡人。”
蒼臨輕笑,又若有所思看向鐘離灝,“能得殿下這般寬縱,王妃定有獨到之處。若有機會,屬下也去拜見王妃娘娘。”
鐘離灝嗤了一聲,“獨到之處”
膽小,嬌氣,又慫,嘴巴還硬,氣起人來更是不得了。
“罷了,不提她。”鐘離灝端起酒杯,與蒼臨聊起其他。
是夜,月色皎潔,廣蘭院里燈火通明,鋪著桌布的圓桌上擺著豐盛的飯菜,還有一壺酒水。
酒水是叫春桃偷偷從外而酒樓買的,王夫人有吩咐,叫廚房給不他們院里送酒,怕不利王七少爺的身體恢復。
陸云煙為表誠心,沐浴更衣,篦發熏香,又換上新衣,盤發梳妝,清麗又不失莊重。
眼見夜色愈發深了,她一顆心也七上八下的。
小黑傳話傳到位了,但鐘離灝來不來,卻不確定。
唉,如果他過來了,她該怎么緩和關系
難不成真按小白說的那樣,抱著他的胳膊撒嬌噫,不行。鐘離灝沒吐,她自己都得吐了。
不然直接跪下砰砰砰給他磕幾個頭,叫他大人不記小人過,神仙別跟凡人計較
這個好像可行。
就在她望著一大桌子菜,猶豫著是繼續等下去,還是不等了,自己先吃時,一陣熟悉的涼風吹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