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農要了解本地情況,亦不必詢問那商人。”顧正中去外面走了一圈,帶回來更多本地的知情鬼。
這些小鬼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平民也有權貴,他們來之前就被警告過,因此此刻也是異常乖順,基本做到了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原以為只是簡單的惡霸和地方政府勾結欺壓百姓,沒想到越聽越是可怕。
“窮山惡水出刁民古人誠不欺我。”他在房中踱步,最后坐下,他的桌子上是剛整理好的一些卷宗,還有從鬼怪嘴里問出的隱秘。
定沙縣的確有四個大戶,金、白、吳、蘇,四家互為姻親,并且聯手壟斷了定沙縣的水源。
打水要錢是本地特色。另外還有個特色是兩重稅,官府收一重,惡霸收一重,雙稅一收,百姓苦不堪言。
這還不是最大問題,最大的問題,一是土地兼并嚴重。
土地最多的十個大地主居然能占有定沙縣整個地區百分之八十的土地,剩下其他所有農民牧民去分這剩下百分之二十的,導致有百分之六十以上的百姓沒有自己的土地,只能做雇農,租用需要繳納一半收成的土地。
另外就是關外馬賊和劫道山賊太多,對商人、牧民造成了嚴重威脅,也讓定沙縣成了一個孤島,出不去,進不來。
第三呢,本地百姓常識匱乏,不遵法紀,行事偏激也是一個原因。
定沙縣其實來過想要改變這個縣城的知縣,只是這個知縣觸動了定沙縣一部分人的利益一座私挖的銅礦。
銅礦不許民間私挖,但是定沙縣的人窮啊,他們沒別的路,就像是餓了很多天的狼死死守著自己的骨頭。那個知縣知道了這個礦,他還沒動手,就讓定沙縣的人給發現了。
地方惡霸動的手,全縣隱瞞,死無全尸。
另外,定沙縣還有送新娘的傳統每年的三月,選一個年輕貌美的女人,送到城外去,獻給馬賊,以做孝敬。
這些都不是別人逼迫,是定沙縣人自己的選擇,他們選擇犧牲別人,成全自己。
“你還管嗎”顧正中問,安以農一進官場就遇到這樣現實又黑暗的問題,他不知道這是否打擊到了他的決心。
“管為什么不管”安以農轉過頭,直視顧正中,“我不管,以后這里的人祖祖輩輩都是這副愚昧模樣。為什么窮山惡水會出刁民因為窮”
懲罰不會讓這些人明智和善良,懲罰和扶貧并行,才能讓這里的人可以選擇成為一個善良又富足的人。
如果做一個善人就意味著受窮,這世界上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會選擇做個有錢的惡鬼。這是人性。
“定沙縣的百記姓窮,一因為沒有地沒有牲畜,沒有生產資料,只能為別人打工,工錢低廉還經常拿不到。二呢,本地環境惡劣也是一個原因,不但水土出不了好糧食,還有惡霸、馬賊和盜匪在暗處躍躍欲試。”
安以農在房中踱步,一邊思考著。
要改變定沙縣,第一件事就是清理周邊會影響他的反派勢力,比如惡霸、馬賊、盜匪和大地主。
一是建立一個友善環境,二嘛,也能震懾這邊的百姓,讓他們知道新知縣是個比惡霸還要惡的角色。而且,搞建設是要錢,要人,要土地,要物資的,剿匪殺惡霸清地主剛好可以吸一波血。
“金、白、吳、蘇。”安以農手指輕擊桌面,他臉上并無怒容,即便剛剛才知道這片土地上發生的許多滅絕人性的慘案。
吳家和蘇家只是附庸,雖然也有違法犯罪,但尚未有人命官司,回頭打個半殘就好。
重點是金白兩家。
“他們兩家錢多,地多,人多。偏偏我正缺了錢,缺了地,缺了人。你說,這不是一大塊肥肉在我眼前晃嗎”
這兩家在定沙縣經營百年,光是身強體壯的打手都有上千人,聽說還和馬賊有聯系,要端掉它,談何容易
安以農在屋中走了半圈,他轉過身“附近有駐軍,對吧”
顧正中沒有回答,安以農又自言自語道“金家的大兒子就在駐軍中做官,想要調動這些人”
“你說,”他摸摸下巴“如果我許諾那些官兵,從白家金家抄來的銀子,我分他們一半做軍餉,他們會不會動心”
駐軍動心不動心的不知道,安以農動心了,扶貧搞基建需要的錢不少,這些錢又沒法從天上掉下來,那不是只能依靠大自然的饋贈了嗎
他這個惡勢力已經看上金家白家這兩惡勢力的資產,想要利用駐軍空手套白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