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站著的正是安以農只見過一次的啟帝,她一身干練的女掌柜打扮,身邊還帶著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和一個護衛。
安以農見了她便彎腰,啟帝正要阻止,安以農已經鞠躬,并換了官話恭敬道“學生見過老師。”他是殿試出來的,天子門生,自稱是皇帝學生,沒有毛病。
倒是個聰明人,啟帝一抬手“為師正好經過這里,所以特來看你。”
四周圍關注這里的居民只聽懂老師兩個字,他們也就露出善意的表情“原來是我們大人的老師,能教導出大人這樣的父母官,老師一定也是好人。”
安以農引著三人進門,等著門一關,他又要鞠躬“下官”
話還沒說完,啟帝直接扶起他“為師已經知道,你不必多禮。”這話的意思就是,在這里他們以師生相稱,啟帝也不準備暴露真身。
“是。”
啟帝身邊的小女孩笑瞇瞇看著他“師兄。”
做戲做全套,皇帝成了老師,連皇太女都喊他師兄。要不是這小姑娘身份尊貴,他都想擼一把包包頭。
啟帝這時候才有心思看院子里的東西,她看到兩個小板凳,吃了一半的瓜,一只神駿的雕兄,在菜園子里打滾的貓,趴在門口的狗,還有四處走動的雞和籠子里的兔子。
“你這不像是衙門的后宅,倒像是農家的院子。”
啟帝走過去,拿起一片沒吃過的西瓜“那話本里說,吃遍天下瓜果,不及定沙蜜瓜,我看看是不是真的不及。”說著她就咬了一口。
“嗯,甜,水分也足。”
“母親,我也想要。”見啟帝吃得高興,皇太女大大方方地撒嬌。
“自己拿。”
“”安以農沒好意思告訴皇帝,這是雕兄不要的。
啟帝吃了一瓣西瓜,擦擦手說“你上奏的帖子我已經看到了,說說你的想法。”
安以農知道她說的是互市的帖子,便也找了小板凳坐下來,就像是和老師講述作業的學生,把自己的想法一一說了。
其實本質就是互通有無,明線是正當合理的商業行為,隱藏線則是通過雙贏的交易行為緩解雙邊關系,利用經濟手段間接影響大草原上的民族。
“你的意思是,給親我中原的部族發放互市許可,好讓他們無法聚成鐵板一塊”
“是,學生調查過得知,草原上鹽、茶、藥均是硬通貨,足以影響一個部族的生死。另外,我們可以派遣人教授他們種植牧草和草藥,讓游牧者可以在一個地方固定下來。有恒產者不但有恒心,也有了弱點,不能像以前那樣,劫掠了就能走人。”
從現代過來的安以農對草原民族沒有仇視,但也沒有因此放下防備。民族融合的事情交給后人吧,他只希望兩邊都能相安無事,達到雙贏、相處和諧的目的。
啟帝點點頭,她站起來“你陪我到處走走吧。”
“是,不過學生可能要換個打扮。”
“去吧。”
啟帝以為他就是換身衣服,結果十分鐘后出來個黑臉大胡子,對她自稱學生。
啟帝倒也不必如此。
西北兩年的風沙沒有把這一張應該做探花的臉吹殘,倒是她一來就見證了黑和大胡子多摧殘人。
啟帝回憶起來,當年金鑾殿那個意氣風發的青年,現如今依舊如烈陽,他眼中的光未曾變過。倒是自己,偶爾想起當年,都像做夢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