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吉安和宋延安兩位小朋友,一個負責抱著檔案袋,一個負責捧著洗臉盆,跟在爸爸媽媽身邊來到了省大的校園。
這兩天正是新生集中報到的日子,校園里的樹枝上,路燈上,到處掛著歡迎新生的橫幅。
從他們身邊經過的,都是背著鋪蓋卷,手提黃帆布袋、柳條包和各色小皮箱的叔叔阿姨。
小哥倆一人拽住一邊衣角,亦步亦趨跟在媽媽身邊,眼睛不夠用似的到處觀望。
嘴里還要跟著廣播里的紅星照我去戰斗,一起搖頭晃腦地哼哼。
像他們這樣一家人來報名的不在少數,從校門口走進來的一路上,他們已經碰到好幾個年紀差不多的小朋友了。
延安還自來熟地跟人家小朋友揮手打招呼,把項小羽逗得直樂,感覺延安才是來上學的那個。
快到新生報到處的時候,項小羽看見了一個大著肚子來報到的女學生。
她“哎呀”一聲,頗覺可惜地說“早知道大肚子也能來上大學,還不如讓我姐也參加考試呢她當年比我學習好,沒準兒也能考上呢。”
宋恂瞟一眼那個女生的肚子說“人家那個肚子,頂多四五個月,可以等到放暑假的時候再生孩子坐月子。你大姐再有一個來月就要生了,不讓她參加考試是對的。孕婦需要多休息。”
項小羽望見了前面新聞系的大牌子,便站進隊伍里排隊報名,嘆息著說“也對,她年紀也不小了,能平平安安把第一胎生下來最要緊。我還攢了好多復習資料呢,等她出了月子再郵寄給她。”
排在她前面的是個身量魁梧的老大哥,與宋恂的身高差不多,但是人家的手臂上都是腱子肉,一看就很不好惹。
吉安和延安站在后面不老實,用臉盆和檔案袋相互推推搡搡的,撞到了前面那位男同學的大腿上。
宋恂忙將孩子拉回來,讓兩個小毛頭跟叔叔道歉。
那位男同學看起來不好惹,開口時卻意外的溫和,在雙胞胎臉蛋上摸了摸說“沒事,小孩子就沒有老實的。我小兒子跟他倆的年紀差不多,整天皮得要命。”
他給宋恂遞了一支煙,主動自我介紹“我叫沈太行,太行山的太行,也是新聞系的。同學你怎么稱呼啊”
宋恂接過煙夾在手里,笑著瞅了一眼旁邊的項小羽說“我叫宋恂,只是送媳婦來上學的,以后你們就是同學了。”
沈太行熱情地與項小羽握了握手,笑道“你這樣算是幸運的,家里還能留個人帶孩子。我家就不行了,我跟我媳婦都得上學,家里四個孩子,有上托兒所的,上小學的,上中學的,現在又多了我們這兩個上大學的。只能把孩子往雙方父母那里送,我出門的時候,最小的一個還在家哭呢。”
錄取通知書發下來以后,需要面對這種情況的夫妻多得是,項小羽笑瞇瞇地說“那你們兩口子還挺厲害的,居然都考上大學了夫妻一起上大學多好呀”
“哈哈,本來我學習不怎么樣,但我媳婦是我們縣的民辦教師,整天光聽她備課,也能耳濡目染嘛。”
吉安瞅瞅眼前的魁梧壯漢,慫嗒嗒地撇嘴咕噥“我爸爸也是大學生,早就畢業了”
沈太行是個很活躍的人,只是排隊報到的這會兒工夫,就已經跟新聞系這條隊伍里前后好幾個同學聊開了,項小羽因為他的引薦,也提前認識了幾個男同學。
聽到這些新同學聊天,她才知道,中文系、外語系和新聞系是省大最好的三個院系,但新聞系的招生人數遠沒有另兩個院系多,今年只招了九十多人,分成了三個班。
輪到她報名的時候,吉安像是完成了一項重要使命一樣,終于可以將抱了一路的檔案袋交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