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恂遲疑兩秒后,讓自己面色如常地關心“你來插隊幾年了”
“四年了高中剛畢業就來了咱們大隊,跟社員們都處成熟人了。”
李英英看了眼日頭說“宋恂哥,我就是來跟你打聲招呼的,還得趕緊回去上工呢。我對這里很熟的,你要是需要幫忙,千萬別客氣,可以到知青點找我。畢竟異鄉見鄉黨,格外親熱嘛”
聞言,連鄭鐵奎的表情都有些許微妙,而當事人宋恂卻只神色自若地道了謝。
李英英并不氣餒,垂眸笑了一下,就跟他們揮揮手,向補網隊所在的倉庫跑去。
她心里想的是,今天暫時先這樣吧,多談反而不美。
四年都等過來了,不急在一時。
想到這四年的插隊生活,李英英真是逼著自己把苦水往肚子里咽。
她的上輩子雖談不上大富大貴,但也是出門有司機,回家有保姆的。
沒想到,僥天之幸重活一回,卻要遭這份罪。
思及此,她不禁又自虐似的記起了重生前的最后一天。
那天,她陪著第二任丈夫招待一個重要客戶,這個客戶談下來,就能給自家公司掙到一絲喘息的機會。
對方是個很難纏的角色,仿佛天老大他老二,十分傲慢刻薄,對女人也沒有任何風度可言。她跟著丈夫賠笑臉,惹了一肚子氣沒處撒。
可是,當他們在酒店走廊里偶遇被簇擁的宋恂時,那個客戶甩下他們夫妻,腆著臉殷勤地湊上去,卻被對方的秘書攔住了。
她當時也不知是怎么想的,一時沖動,就跑過去對宋恂說了剛才說過的那番話。
中年宋恂和青年宋恂,給出的反應幾乎一模一樣。
真的對她沒什么印象。
不過,興許是顧念她是母親的故人之女,抑或是看出了她跟丈夫的窘迫,宋恂并沒有給她難堪,客氣地詢問了幾句她的近況,才帶著人匆匆離開。
后來的宴請還算順利,只是總被客戶有意無意地問及她與宋恂的關系。
她被問得煩了,只能含糊其辭,給出一些似是而非的答案。
眼瞅著快要編不下去時,還是酒店方面替宋恂送進來的一瓶酒,幫她化解了尷尬。
時至今日,她仍記得當時的那種心情。
有些得意,還有些許羞愧。
他們其實跟陌生人沒什么區別,她所說的小時候的那些事,只是母親在電視上看到宋恂后,跟她回憶感慨的。
她本人沒有任何印象。
宋恂會這樣安排,多半是因為自己提及了他母親年輕時的一些過往。
可是對他來說只是舉手之勞的事,卻給她家的公司爭取到一個轉機。
當天晚上,拿到大單的丈夫難得地沒去找那個女大學生,乖乖跟她回了家。
可是嘴里說的卻是攛掇她去找宋恂拉關系的話。
臨睡前,看著這個被酒色掏空的男人,她自嘲地想,自己的運氣和看男人的眼光,真的不怎么樣,一個二個竟然都是這種貨色。
她要是真的搭上了宋恂,還有這狗男人什么事
所以當她再次醒來,意外發現自己重回十八歲后,她理所當然地覺得,這次重來必然與突然出現的宋恂有關
老天送給她一個改變命運的機會
于是,面對咄咄逼人的繼兄繼妹,她選擇了與上輩子完全不同的路想辦法要來家里的大半錢財和糧票,主動下鄉了。
她去了母親念叨過的,宋恂曾經呆過的漁村。
就在她等得快要以為自己記憶錯亂時,宋恂終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