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一閉一睜,就是數年時光。
似乎只有短短幾日,但幻境中的世界卻已經過了幾十載春秋。
大部分時候,風鸞做著和年少時候的自己一般無二的事情,讀書修道,閉關練劍。
只有在夜深人靜是,她才會出去尋找破解幻境之法,得了空閑,便抱著飛劍講話。
偶爾還會發現毛絨球一般的小夔獸會跑來鬧著要給她暖被窩,風鸞也聽之任之,同時也想要細細觀察一下這孩子到底有何過人之處,竟是能娶到畢方。
兇獸何其多,追到神鳥的只有這么一個。
只可惜接連觀察了好些年,也沒發現這個小毛球除了吃了睡睡了吃以外有什么長進。
終于,時間線來到了渡劫現場,風鸞成就金丹修為。
和回憶中的場景相同,渡劫成功之日是個好天氣,云霧難得稀薄。
風鸞并未返回洞府,而是去了云巔之上。
此時的她已經長大,一襲紅衣,妍姿艷質。
可能是在寒潭下不間斷的厲火淬煉,讓她習慣于少動彈少表情,借此來減少痛苦,故而如今的紅衣女修不愛笑,也不像兒時那般嬌氣。
但她依然是整個門派捧在掌心的小師妹。
這會兒她的幾位師兄師姐便聚集在云巔,準備了桃花酒,以賀她渡劫順利。
為首的便是大師兄柏舟。
雖然風皓塵和師尊都極其寵愛風鸞,可近些日子魔修猖獗,兩人鮮少在宗門內,故而照顧鳳鸞最多的反倒是柏舟,說話間也頗為親近“是否一切順利”
風鸞原想要去尋離開幻境的法門,可她同樣思念同門。
哪怕只是虛假幻象,她也不忍拒絕。
于是風鸞站起身來,先行了一禮,隨后道“勞煩師兄記掛,一切都好。”
“金丹已成”
“是。”
“雷劫中可覺得難過若是流了眼淚,莫要瞞著,仔細傷了眼睛。”
“淬煉肉身本就是種修行,算不得痛,自不會哭。”
她說的云淡風輕,柏舟卻當她怕人擔憂才故作堅強,不由得越發疼惜。
卻不知,風鸞所說皆是發自真心。
相較于烈火焚身,金丹的雷劫實在不算什么,甚至第二次走這遭的她很享受錘煉肉身的過程。
因為每提升一次修為,被火系靈力折磨的疼痛就會減輕一分。
至于哭,更是不會有。
風鸞已經記不起自己到底有多久沒有流過眼淚了。
抬起手,用依然溫熱的指尖輕輕拂過眼角,只覺得一片光潔,便心道“這對我來說是件奢侈事,可能還沒等流出來,就被我自己的靈氣給蒸干了吧。”
飛劍明明沒有靈識,卻依然給出了自己的回應。
寒冰髓溢出了寒氣,纏繞上了風鸞比起常人要炙熱得多的指尖,細細密密,似是安撫。
風鸞原本被寬大衣袖遮擋著的指尖微微抬起,虛虛地握住了飛劍。
碧落黃泉,巔峰低谷,獨獨只有她的夕華永伴身側。
哪怕只是想一想,都像是陽光普照,點亮了每個角落。
即使知道一切皆為虛妄,可她依然期盼著這一刻會是真實。
系統那樣膽小,又怕黑,要是一直看不到她,真的會哭的。
而跟著柏舟一同前來的二師姐已經勾住了風鸞的肩膀,一把攏到懷中,笑容很是明艷,眼睛卻是看著柏舟道“我早便說過,小師妹天賦絕佳,對修道之事又格外執著,道心堅定,哪怕是天劫也阻攔不了她分毫,偏你多心,總是擔心這個擔心那個,引得我也心慌起來。”
聽著道侶抱怨,柏舟趕忙放緩聲音“我不是瞧著師妹年輕,又是單靈根,總是怕有萬一,要是渡劫不成那豈不是”
二師姐瞪他。
柏舟立刻收聲,豎起三指,連說了幾聲“道祖在上,晚輩剛剛是無心的,說的話都不作數,您可別當真”。
風鸞則是微微偏頭,額頭頂著背后飛劍的劍柄,在心里道“我覺得三清道祖無暇管這些小事。”
飛劍微微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