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已經早早猜到了這個結果,但是現在驟然聽到王月韻點破,他還是覺得心神巨震。
換成還是爐鼎時候的他,只怕現在死的心都有。
可如今已經有了諸多鋪墊,心緒倒是平穩許多。
默念宗門心法,念著念著,卻有了許多其他想法。
而王月韻的聲音一直沒有停下“我想要去揭發,但是父兄性命我不能不顧,他們讓我和陸王府結親,我不能不聽。”
陸離緩緩睜開眼睛,看向了王月韻,突然道“你是否思念我,我不知道,但你這次的目的只怕就是為了用我來攻擊王室。”
王月韻淚眼迷茫,聲音哀傷“離哥哥在說什么月兒不懂。”
陸離見她這么說越發篤定“好了,別裝了,以前你和縱兒兩個每每想要逃脫抄書,就會用這種語氣對我說話。”
王月韻動作猛的一頓。
但很快,她就又笑起來。
隨手把蓋頭扔了,從懷中抽出柔軟錦帕輕輕擦拭眼淚,笑著問道“你是如何看穿的分明離哥哥以前都不會懷疑我的,難道說人死后真的會清明許多嗎。”
陸離表情不變,語氣淡淡“我只是了解你。”
“什么”
“你說怕牽連父兄,但實際上王丞相的官位沒有任何動搖。你說對我情深,可馬上就是你與陸縱的大婚。”陸離抬眼看向了桌上擺放著的鳳冠霞帔,緩聲道,“你騙我千句萬句,可有一句你確實說了實話,你是當真希望做陸王妃的。”
王月韻輕笑一聲,然后便將藏于袖中的縛鬼索甩出。
陸離并不是鬼怪,原本不會受到鎖鏈牽制。
但是看到此時秋忱眼巴巴地模樣,他還是裝作被捆住了手腳,靠在榻上一動不動。
而看到陸離被束縛住,就像是給了王月韻底氣。
她緩緩起身,總是溫婉似水的面容驟然變得張揚肆意。
緩步走到了桌前,原本坐在這里的畫皮鬼急忙飄走,差點撞到站在一旁的秋忱。
王月韻對此一無所知,她伸手取了杯盞,倒上熱茶,燭光搖曳下,她的笑容格外明艷,聲音也不疾不徐“你以前就是極其聰明的,那時候,整個學堂里就只有你讀書能比過我,所以我為了今天能哄你助我,已經籌謀得足夠多了,卻沒想到還是被你察覺到破綻。”
陸離看著她,淡淡道“若只是我一人,只怕是察覺不到的,甚至我都不一定能熬到此刻。”
說著,他便看向了風鸞。
紅衣女修安然地坐在靠近窗邊的椅子上,似乎對他們的交談并不感興趣。
一手攏著長劍,另一只手托著腮,正在朝著月光看。
似乎風花雪月,但是從風鸞手掐法決的動作上看便知道,即使是這樣零碎的時間里,她也依然沒有松懈過修煉。
感覺到陸離的視線,風鸞頭也不轉,緩緩道“你是我門中人,我自會助你。”
陸離聽了這話,原本因為被蒙騙而產生的挫敗失望漸漸散去,心思也通透起來。
無論如何,他如今都有所依靠,這便好了。
于是,緩緩地露出了一抹笑,說不出的感激與敬重。
而王月韻是看不到也聽不到風鸞的,只能看到陸離笑了。
這讓她有些莫名,覺得莫非眼前這人氣得狠了,已經表情失控了嗎
不過很快陸離就重新看向她說道“你我年少相識,又常在一處讀書,你的理想我是知道的,甚至你對朝政之事都頗有見地,我著實不信你會一時興起就要鎖拿我,總歸是有自己的目的在。”
王月韻輕笑,指尖在發尾處卷了卷,聲音輕緩“你還是這樣聰明,其實糊涂點不是很好嗎就相信我對你情深義重,不離不棄,待我心愿達成,我肯定也是愿意和你做出相親相愛甚至人鬼情未了的美好模樣,這樣不是很好”
陸離平靜道“我不樂意糊涂,同樣的,我也沒想過要和你人鬼情未了。”
對此,秋忱連連點頭。
是啊是啊,活生生的人,現在只是為了兩箱金子客串當鬼,一時半會便罷了,若是時間長了豈不是要虧死
王月韻不知深意,但她也沒有深究,只管笑道“那我不如告訴你,對,我確實是想要做陸王妃的,我中意你,只是因為你是陸王府的世子,現在你不是了,我自然要另尋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