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其拉太太有些憂慮地望著窗外“糟糕,我忘記收吊橋了。這里懸崖下的風特別大,經常會把橋面吹壞。勞德,去看看吊橋。”
勞德是整個屋子里唯一的仆人,杰尼弗太太勸道“這么大的雨,讓他出去實在太不人道了。”
“是啊。”丹佛斯小姐表示同意。
時代變了,“不人道”就說明你這個人心黑手狠沒有愛心,上流社會的紳士淑女們在社交界如果被冠以沒有愛心的名頭,簡直比包了十七八個男人非常還要糟糕。
安其拉太太只得順勢下臺階“好吧,反正風那么大,要是壞,也早該壞了,幸好地下室有維修材料。”
仆人在準備各種飲料糕點,杰尼弗太太從酒柜里的中國藏品里拿出那個壺蓋上鑲著紅藍寶石的玉酒壺和酒杯套裝,說想用這個酒壺裝她帶來的上等葡萄酒。
“我父親曾經去過中國,他說中國有一首一千多年前關于葡萄酒的詩,寫得很美,我只記得內容好像是說,葡萄酒裝在晚上會發光的杯子里,詩人想要喝,卻已經響起了戰爭的號角。他的同伴讓他別喝了,要出征了,他說如果醉倒在戰場上,也不要管他,就當他死了。”
劉嘉一下子就明白,她說的是涼州詞,只不過被她用法語說出來的詩意,怎么聽起來是在擺爛
“晚上會發光的杯子”安其拉太太望向劉嘉,“我終于明白為什么你那么喜歡閃閃發光的東西了,原來你們中國人在一千多年前就喜歡。”
不是你們難道不是嗎
誰不喜歡閃亮亮,bgbg的東西
距離歡迎茶點,也不過剛剛過了一個多小時,劉嘉覺得自己一點都不餓,事實上其他人也是這樣,但坐在沙發上干聊是非常失禮的,必須得有一些糕點和飲料。
到了下午茶時間也必須喝茶,這才符合上流社會的禮儀規范。
劉嘉捧著茶杯,小口啜飲著紅茶的時候,終于領悟了舒芙蕾發明者的心情真的吃不下了。
喝完一輪咖啡和紅茶,仆人上前把飲料撤下去,再端上裝在玉壺里的紅酒,然后仆人就回到自己的房間,沒有主人招喚是不會再出來的,這是大戶人家的規矩。
按理說,應該大家各自倒各自的酒,杰尼弗太太卻執勤地拿著壺,給大家各倒了一杯“這是1880年的波爾多葡萄酒,這幾年的葡萄都不行,與以前的味道差太多了。”
她舉起杯“祝身體健康。”
大家舉杯,隨之一飲而盡,杰尼弗太太又倒了第二杯。
劉嘉閉著眼睛靠在沙發上,她聽見有人站起來“嘿,嘿”的挨個叫了幾聲,自己的胳膊被輕輕地晃了晃,她沒動。
接著,腳步聲越走越遠,劉嘉剛想睜開眼睛起來,忽然聽到自己身旁也傳來動靜,那是阿加莎和安其拉太太。
兩人的腳步聲輕不可聞,也漸漸遠去。
又等了一會兒,劉嘉才站起身,發現此時廳里只剩下自己、杜拉克先生和丹佛斯小姐。
另外四個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剛才在杰尼弗太太倒酒的時候,劉嘉一眼就看出她給自己和杰尼弗先生倒酒的時候,手指按在紅色寶石上,給其他人倒酒的時候,手指不動聲色地換到了藍色寶石上。
一般人不會注意。
劉嘉是什么人,是以當一個可以公款旅游的殺手為執念的人,她怎么會不知道世上有種東西叫轉心壺。
那可是殺人越貨的必備道具。
做為資深需銷售人員,劉嘉早已熟練掌握在酒桌上假裝喝酒但讓人看不出來的技藝,剛才的酒,她一滴都沒咽下去。
劉嘉向著剛才腳步聲消失的地方走去,那里有一個樓梯,上達閣樓,下至地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