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怕被下人聽見傳出去,白志遠一進書房就將門窗都給關上了,隨后想說什么,卻又不知道從哪說起,嘆著氣在白春毅面前來回踱步。
白春毅見父親這般憂心忡忡,自以為知道父親在擔憂什么,說道“父親可是怕我在燕丞相面前出什么差錯”
白志遠猛地頓住腳步,回頭看了眼門口,壓低聲音道“你怎知那燕先生就是燕相”
白春毅無奈道“兒子雖沒見識,但至少朋友夠多,趙國公府的小公子與兒子關系不錯,他曾在老國公的壽宴上見過燕先生,燕先生頭一天來上課就把他嚇夠嗆,不止是他,書院里頭但凡背景高些的世家子弟,都知道燕先生的身份,只是不敢到處亂說罷了。”
白春毅還說“父親放心,燕先生只是看著不近人情,兒子斗膽,與他在課上談論過許多,便是說錯話了也不見他生氣,可見他”
“胡鬧”白志遠一聲呵斥,打斷了白春毅的話“你以為他是誰他是燕蘭庭他的手段可不比他那血洗雍王府的老師溫和,就一個月前他才剛從江州回來,你知道他去這一趟砍了多少顆腦袋嗎,你怎么敢在他面前亂說話”
白春毅還真知道“江州這些年官商勾結,早就爛到根里了,朝廷派去過多少人都沒用,與其”
白春毅見父親臉色難看,連忙改了口“父親若是擔心,我日后在他面前安靜些就是。”
說完還給白志遠倒了杯茶,讓他緩緩,免得氣出好歹來。
白志遠喝了茶,果然平緩不少。
白春毅趁機問道“父親為何如此不喜歡燕先生”
白志遠一臉諱莫如深“他權勢太大,哪有半分為人臣子的模樣。”
白志遠讀圣賢書長大,接受不了皇權式微,也自然看不慣權傾朝野、獨攬朝綱的燕蘭庭。
白春毅“那父親會與他為敵嗎”
白志遠沉默片刻,嘆息道“晚了,你可知,你爹我前些日子的嘉獎與遷升是從何而來”
白春毅“不是父親破了水金臺管事受賄一案,這才”
白志遠又一次打斷白春毅的話,告訴他“此案我不過是協理,又有上峰施壓,我便是費盡心力也難澄清玉宇,是燕相越過主理此案的刑部直接找到我,又將我手上所有的供詞證據直接上呈,才叫此案得以真相大白。”
白春毅頭一次聽說這事的細節,整個人都聽傻了“那、那父親你”
白志遠“如今在旁人眼中,我恐怕已是燕相的黨羽。”
白志遠滿心不情愿,可金水臺因管事受賄偷工減料導致暴雨坍塌,那些死在廢墟下的冤魂,他無法視而不見。
“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白志遠萬分惆悵,白春毅乖順附和,心里的想法卻與他父親截然不同,甚至還為自己父親能入燕相一黨而感到歡欣。
旬休日后沒多久便是瓊花宴。
赴宴學生可以直接請假,從書院出發前往長公主府的別苑。
白夫人雖然給白秋姝和岑鯨都置備了新衣服,但她們倆還是選擇穿院服過去。
白秋姝穿的是男裝翻領胡服樣式的院服,岑鯨則選了最常見最不起眼的衫裙。
她們跟喬姑娘還有安馨月共乘一輛馬車,相比起她們,喬姑娘和安馨月的打扮就要精細很多,導致這一路上喬姑娘都在搗鼓岑鯨的頭發,安馨月也摘了兩塊佩飾讓岑鯨戴上,想把岑鯨弄細致些。
白秋姝是沒法弄了,男裝細致不起來。
馬車抵達別苑,她們一行下車后拿出請帖,交給門口候著的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