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鯨乘坐馬車回家,難得一次出門不覺得累,路上也沒有犯困,便聽挽霜跟她埋怨這一天的膽戰心驚。
水云居畢竟是云伯和云息住的地方,江袖雖是姑娘家,可名義上依舊是云息的丫鬟,所以岑鯨根本就沒有正當的理由過來做客,只能撒謊說是同窗邀請自己去玉蝶樓玩,一到玉蝶樓,就讓車夫和隨行的侍衛回家去,只留了挽霜在玉蝶樓等她。
挽霜到了玉蝶樓才知自家姑娘是要偷跑去別處,勸又勸不住,只能在玉蝶樓里待著,生怕白家會來人催岑鯨回去,從而發現岑鯨不在玉蝶樓。
因為太過擔心,挽霜連玉蝶樓掌柜給她準備的飯菜茶點都沒心思好好品嘗。
所幸這一天都沒發生什么意外,她也不敢教訓士子,只求岑鯨日后別再這樣冒險。
岑鯨耐著性子聽挽霜說話,突然馬車停下,被陵陽縣士嚇過一遭的挽霜心頭一驚怎的,又是誰要當街劫她家姑娘了嗎
然后就聽見外頭的車夫問“姑娘,前面有商隊井一輛馬車過來,咱要讓的話,就得平白繞一大圈路,讓嗎”
挽霜松了一口氣,原來是路堵了。
岑鯨撩起簾子,很快又放下,說“讓。”
車夫依言把車拐進邊上的另一條路。
馬車繼續前行,挽霜掀起馬車后邊的簾子看了眼,果然看見一輛外飾華美又不顯庸俗的馬車從他們剛剛繞進來的路口經過。
拉著大批貨物的行商車隊隔在他們與那輛車之間,所以挽霜沒能看清那輛車上掛著誰家的牌子,還挺好奇“那是誰家的車,怪好看的。”
岑鯨“沒看清。”
挽霜也就隨口一問,看自家姑娘也不知道,就把簾子給放下了。
那輛馬車一路行至安府,安馨月的安。
安馨月有兩個姑姑,小姑姑便是在明德書院當監苑的安如素,大姑姑在宮里,是與皇后分庭抗禮的安貴妃。
相比起來,安馨月的父親就顯得很不起眼,只因其性情溫順,好友良多,在朝中也算混得開。
馬車在安府大門前停下,一小廝拿著拜帖從車內出來,上前敲響了安府的大門。
安府的門房將門微微打開,詢問幾句后接過拜帖,又將門給關上。
片刻后,安府大門從里頭打開,安馨月的爹安家老爺匆匆忙忙趕來,迎接馬車上的人。
“下官有失遠迎,還請安親王見諒。”
安王,安如素口中那個“生平最大樂趣就是收集岑吞舟舊物,還在去年因為太傅說岑吞舟字不好看,就動手把太傅給打了”的皇帝幼弟。
聽安如素的描述,安王應該是個脾氣暴躁的人。
然而從車上下來的男子樣貌俊秀儒雅,怎么看都不像是會動手打人的荒唐王爺
安王手中還拿著一副卷軸,外頭不好說話,他便隨安老爺入內,落座后寒暄幾句,才將卷軸拿出,說“本王前陣子收到一幅畫,畫像上落款廣寒公,本王幾經打聽,才知這廣寒公是安家的姑娘。故特地上門來問問,安姑娘畫上的女子,是誰”
安王展開畫卷,就見畫上畫著兩名女子,那兩名女子置身于酒席散后,被滿座的狼藉與寂寥所包圍,卻不見清冷傷懷,反而透出淡淡的寧靜平和之意,使得整幅畫張力拉滿,令人見之便難以移目。
安老爺看了也挪不開眼,不僅是因為這畫畫得好,也因為畫上兩名女子,一名是他妹妹安如素,另外一名,便是前些日子被陵陽縣士劫回府,白家求到燕丞相面前,才終于把人帶回家的白家表姑娘岑鯨。
七月三十一,旬休日。
陵陽縣士聽岑鯨的話,在書院待夠一個月,過了一個月沒下人伺候的日子,忙不迭地收拾東西,跑回她的縣士府去了。
離開前她還不死心,問岑鯨愿不愿意到她那住,她可以請書院的先生到家里給她授課,還有一堆的丫鬟婆子伺候,生活條件絕對比在書院好。
岑鯨經過這一個月的時間,再三確定陵陽沒有染上毒癮,就非常干脆地拒絕了她,井叮囑她,記得把恭王妃寫給自己的信送來,千萬別忘了。
陵陽縣士可以把一個小官之女劫回家中,卻不敢在岑吞舟面前造次,只能乖乖應下,按時把自己母親從西耀寄過來的信,轉送給在書院讀書的岑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