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鯨陷入思考,待到外頭傳來鑼鼓喧天的動靜,她才猛然驚醒
迎親的來了。
新郎上門迎親,必然要受到女方家人的種種為難,燕蘭庭在外頭也不知道遭受了多少,反正岑鯨在屋里等很久才等到嬤嬤給她遞來障面扇。
岑鯨拿上障面扇,在嬤嬤的攙扶下前往正堂,去見來迎親的燕蘭庭,同時向舅舅舅母拜別。
從自在居到正堂,這條路岑鯨走過無數次,卻是第一次走得那么慢,那么仔細,途中所看到的一切風景,都像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在她腦海里。
正堂之上,舅舅舅母端坐上首,四周圍滿了親朋賓客,而在他們面前站立的,便是一身新郎裝扮,器宇軒昂的燕蘭庭。
岑鯨隔著細絹扇面,看到那熟悉的身影穿著一身紅色,心跳陡然快了幾分,像極了十年前上元燈節那次心動。
她一步一步走到那人身旁,心想,十年前心動之際,她絕對不會想到有今天。
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岑鯨感到不真實,燕蘭庭何嘗不是。
且他還比岑鯨要夸張些,從前一天晚上開始就沒睡好,一路行來,只覺一切都仿若夢境,哪怕他親眼看著岑鯨上的花轎,又親眼看著岑鯨從花轎上下來,跨過馬鞍,踩著轉席一路走進相府,他心里依舊不曾有半點真實感。
轉席通往青廬,也就是專門搭建起來拜堂的地方,拜堂后一對新人移至婚房,燕家的伯母嬸娘們將準備好的紅棗桂圓等物灑滿床鋪,謂之撒帳。
燕蘭庭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有真實感的呢,岑鯨卻扇之后。
看到岑鯨的臉,還有岑鯨眼底隱藏的倦意,那一刻,燕蘭庭終于意識到,自己是在和岑鯨舉行昏禮,和他喜歡了許多年,一度以為連再見一面都是奢望的岑鯨。
岑鯨放下障面扇,抬眸望進燕蘭庭的眼。
她不知道燕蘭庭對她的愛慕,還以為是自己太喜歡燕蘭庭,光被燕蘭庭注視,都會有“他愛我”的錯覺。
卻扇禮后是喝合巹酒,用紅線相連的酒瓢不能離太遠,因此低頭喝酒時,兩人的額頭撞到了一塊,觀禮的女眷們哄笑不已,一旁的仆婦嘴里更是不要錢地往外吐吉利話。
這也就罷了,燕蘭庭還在喝完酒后抬手碰了碰她的額頭,問“疼嗎”
哪有半點對皇帝賜婚不滿的模樣。
誰也不是傻子,由此看出坊間傳言為虛,暗笑燕蘭庭平日里多冷的性子,竟也是個疼媳婦的。
岑鯨也看出來了,燕蘭庭是在為她掙面子,生怕有誰因外頭的傳言怠慢了她。
岑鯨斂了眉眼不說話,旁人以為她害羞,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此刻的心臟像是被人溫柔地捧著,還輕輕地落了一吻,既歡喜,又折磨。
因為岑鯨知道,燕蘭庭對自己的好未必與情愛有關。
夫妻同飲合巹酒是倒數第二個流程,最后再讓人挑一縷他們各自的頭發,綁在一起剪下,意為結發夫妻,這一切才算徹底結束。
接下來燕蘭庭要到外面招待賓客,岑鯨則留在屋內等燕蘭庭回來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