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再信佛也不能由著小輩丟開學業不管啊,于是便有人來勸岑家伯母,讓她好好引導小輩,莫要誤了人前程。
岑家伯母發現岑吞舟居然連抄個佛經也抄不安分,還因此害她被人議論,她表面羞愧,接受了旁人的提點,心中卻是憤憤。
恰逢那年她兒子落榜,她也不管岑吞舟抄佛經的話是她兒子在外面提起的,只管把火撒在岑吞舟頭上,甚至發了狠,借著外出禮佛的機會花錢買兇,要廢了岑吞舟一只手或一條腿,又或仁慈一些,只毀岑吞舟的面容也行,只要他永無出頭之日便可。
然岑家有個看起來又老又木訥的車夫,那車夫存在感極低,岑吞舟也是為了學騎馬才與他認識,為了答謝他的提點,還給他送過吃的。
當岑吞舟被迫在寺廟后頭的山林里逃命時,是那車夫出來救了岑吞舟,岑吞舟這才知曉那車夫身懷武藝和數不清的秘密。
可因那車夫救了自己,岑吞舟從不探究對方身上的秘密,還厚著臉皮求對方教自己武功,不想日后遇到類似的情況只能坐以待斃。
車夫起初并不理岑吞舟,偏岑吞舟耐心足,日復一日地磨,且因為剛穿越沒什么階級觀念,她從未擺出過命令的姿態,也不強迫對方,還從本就拮據的生活里摳出錢來給車夫制備冬衣,自己過生日還拉著車夫喝酒,總算磨得車夫松口傳授她武藝。
至于寺廟遇險一事,伯母不認,她又沒確鑿的證據,伯父又有意大事化小,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岑吞舟不再被逼著抄佛經,又有了學習的時間,日子一下松快不少。
但要掌握學識,光靠死記硬背還不夠,還得有個好老師。
岑家伯母給她兒子請的先生和給岑吞舟請的先生不是同一個,那先生得了岑家人授意,根本不肯好好教岑吞舟,岑吞舟只能另謀出路。
也就是在那時,岑吞舟意外救下了恭王妃。
恭郡王與恭王妃伉儷情深,夫妻二人因此感恩岑吞舟,不僅因為岑吞舟性格討喜而把岑吞舟當弟弟來對待,恭郡王還把那日詩會上的字拿給元老爺子看,元老爺子果然被這字打動,又有恭郡王請求,便將岑吞舟收做了學生。
元老爺子本只是看重這字,希望這字能越練越好,流芳百世。
誰知岑吞舟對學識的渴望以及領悟能力遠超他的想象,不過短短一年,岑吞舟就成了元老爺子最喜歡的學生,沒有之一,就連元老爺子的親兒子親孫子都得往后排。
岑吞舟也很喜歡、并真心敬重元老爺子和恭王夫婦,因為他們,她的學習之路一下子就變得舒坦很多。
可這“舒坦”是岑吞舟自己的感覺,在旁人眼中,岑吞舟學習的勁頭非常嚇人,簡直像是有誰在拿她最珍視的人來威脅她一樣,讓她不敢有絲毫的懈怠,學習起來專注又拼命。
岑吞舟成為元老爺子學生的第二年,那教岑吞舟武功的車夫死了。
車夫死前還在跟岑吞舟喝酒,兩人邊喝邊聊,一向寡言的車夫竟一反常態,告訴岑吞舟他是別國潛逃的刺客,還說岑吞舟這個年紀習武已經晚了,哪怕女子的身體可塑性比男子要強,她也注定成不了高手。
是,那車夫看出岑吞舟是女子,身為頂尖到能噬主的刺客,怎么可能沒有這點眼力見。
岑吞舟渾不在意,舉著酒杯說“叔,我沒想當高手,能自保就行。”
話落,一陣寒意襲上岑吞舟的后頸,岑吞舟汗毛直立,卻動彈不得。而原本坐在岑吞舟對面的車夫則如鬼魅一般出現在了岑吞舟背后,吐出的字句冷得像冰“無法殺人,又如何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