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年輕女子一開始才會對婚姻充滿憧憬,男子們看事情一向從利益出發。
盧子鈺從書院離開,甚是感慨。
這次過來盧子鈺想把穆婉的奴籍取消,穆婉想了想,“暫時還是不要了,省了好些羅唣。”
奴仆的婚姻歸主人管,穆婉脫了奴籍就會有官府來詢問婚配,江南還是好的,并不強迫,就盧子鈺去過的那個平安城,年十五未婚配的女子,官府直接就給你配人。
什么自由戀愛,婚姻自由,簡直異想天開,老百姓所有的行動都被管的死死的。
穆婉只要是奴,她的婚姻就在盧家手里,配不配人,都是主家說了算,旁人不能插手。
盧子鈺也是后來才知道,知道后她三觀稀碎又重組,所以現在也知道穆婉的顧慮,于是并未強求。
如果穆婉不知道盧子鈺的性別,她怕是求之不得,畢竟她從未想過為奴,現在倒是不在意了。
在杭州這段時間,盧子鈺去了自己的工匠莊子,這里被穆婉管理的還不錯,李平也忠心耿耿。
然后依照盧子鈺那張弩,又做了幾張出來,盧子鈺給了穆婉一張,純屬防身,穆婉居然愛不釋手。
杭州的事料理清楚,盧子鈺啟程回去,她現在只有雅頤居可依靠,其他只能小打小鬧,想要做大做強,得等盧子瑯出息了。
否則就得她尋著一家投靠,然后靠著別人吃些殘羹剩飯,這個盧子鈺絕不愿意。
雖然聽起來很操蛋,現如今世情就是如此,否則也不會有宗族世家存在了。徽商胡雪巖,紅頂商人,巨富,可他還得依靠左宗棠,最后左宗棠護不住他,他就一敗涂地。
盧子鈺早就想好了,要是盧子瑯科舉不利,她就守著雅頤居小富即安,若盧子瑯能取得功名,那么自己也能再發展一下。
隨著盧子瑯學習深入,盧子鈺也自愧不如,她可看不下去那些儒家典籍,還要不停的學典找典,她能做的就是偶爾和盧子瑯探討一下圣人言的另外一些意思。
盧子瑯雖然被盧子鈺影響過,本身還是一個真正的古人,他的思想也更接近現在的主流思想,只是,怎么說呢,他被盧子鈺影響的功利了一些。
君臣父子在他眼里沒那么神圣,因為盧子鈺和他講過二十四孝里那些明顯的悖論,郭巨埋兒奉母的真實意圖,臥冰求鯉里面的深意,涌泉躍鯉那姜詩沒見干什么,都是他老婆干的,最后老婆還要被他趕走,妥妥一渣男,盧子瑯聽后總是沉思良久。
轉眼到了鄉試之期,盧子瑯很是沉穩,這幾年除了念書,他還被姐姐逼著鍛煉身體,沒有一副好身體,參加考試,考到一半被抬出來的也有。
從科舉成立以來,每逢鄉試都是極為隆重的日子,州府這里人流也多了起來,茶館酒樓里都在談論這一次的考試。
主考是何人,同考提調又是誰誰誰,人人津津樂道。
盧子鈺當然不會在這個關頭離開,她也在等待,并且內心也有些焦急,其實盧子瑯這科不中,下一科再考也才二十二,還很年輕呢。
過來參加鄉試的人里青年學子是有,年紀大的也不少,白發蒼蒼的盧子鈺都看到了好幾個。
一進貢院門就鎖上了,火災都不會開門,考生要在里面待九天,盧子鈺想想都覺得受不了,挺替盧子瑯擔心的。
好在她替盧子瑯備的吃食頗為豐盛,肉松肉干等也不易腐壞,她還仿照方面便調料,給盧子瑯做了好些油料塊,里面有菜蔬肉干,用水一煮就是一碗好湯,泡著干餅吃,味道也很不錯。
盧子瑯還被姐姐進行過貢院生活訓練,所以他倒是悠哉的很,逢著吃飯了一個煮湯泡餅,吃的有滋有味。
那油料包賊香,香的左鄰右舍對著自己的干糧食不下咽,肚子里把那個吃獨食的罵的狗血噴頭。
九天考試結束,貢院門打開,腳步虛浮,面如菜色的學子們紛紛搖搖晃晃出來了,一股子難聞的味道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