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醇語調平緩,每每遇到看起來復雜字都會問詢,小皇帝不會頗多,但是下次再遇到同樣字卻會記得相當清楚,這樣聰慧,也讓沈醇頗為滿意。
他從前做任務世界很多,但帶孩子次數卻很少,即便偶爾機緣巧合救下了,也會給了銀錢托付給別人,即便親自帶,也是放養居多,像這樣輔導還是頭一遭,不過感覺還不賴。
也可能是這孩子長可愛,讓他也多出了幾分耐心。
沈醇手指偶爾點在奏折之上,淡淡熏香縈繞,鳳飛白置身其中,即便集中精力在內容之上,目光也忍不住在那手指上看,忍不住想,若是這樣手上戴一枚紅玉扳指,會不會格外好看。
“陛下,專心。”沈醇提醒道。
“是。”鳳飛白連忙回神,再次集中精力。
奏折看了半個時辰,沈醇在傳膳侍女到來時起身,鳳飛白從未如此沉浸在讀書之事上,見他起來,抬頭問道“愛卿要去何處”
“陛下該用膳了,臣先行告退。”沈醇示意,自有人抱起了那些奏折立于其身后。
鳳飛白心中一陣低落,卻是仍然記得禮儀教導“愛卿慢走,送沈愛卿出去。”
沈醇來突然,去也突然,以往鳳飛白總是期盼膳食時間到來,以免總是聽到那拉長了語調,枯燥無味之乎者也,如今滿桌膳食擺上,他卻有些沒了胃口。
也不知明日他還會不會來。
沈醇沒留意到小皇帝這些心緒,八歲孩童已經知道不少事了,先帝處處防備,太后也同樣對他避讓,平日所教,大概也就是韜光養晦那些東西,只是小孩子心思總是藏不住,那種努力壓制又控制不住心思最是好玩。
愿意控制有愿意控制好處,君王喜怒原本就不該被他人輕易揣度。
沈醇用過了飯,還有不少事情要處理,民生之事乃是要事,每一項決定下達都馬虎不得。
而與此同時,竇昀也開始審理那些貪官污吏之事,這事原不該他來做,可是既是攬了,總要定下個輕重有別來。
刑部案卷記錄在側,竇昀初時翻閱便已經蹙起了眉頭,貪污民脂民膏,隨意掠奪地產,上下沆瀣一氣,買官賣官之事比比皆是,只是一個小小縣令,就敢貪污朝廷救災款十萬兩,甚至為了隱藏罪狀,打死百姓之事也是稀疏平常。
“丞相大人,您喝口茶再看。”刑部侍衛奉上了茶。
“多謝。”竇昀這個多謝都像是磨著牙說。
那侍衛愣了一下,連忙縮起脖子退出,直到到了室外才重重松了一口氣。
同僚看他神情笑了一下“讓你給丞相送茶去了,你這怎么跟受了刑一樣”
“丞相大人跟要殺人一樣,我不得提著脖子懸著心么。”那侍衛說道。
“你做錯事了不是一向說竇丞相脾氣甚好么”同僚問道。
“怎么可能。”那侍衛說道。
竇昀一卷一卷看過去,怒氣也在心中積累,待看完這些只是呈上來,心里一口郁氣已經積累到了無處發泄地步。
他為讀書人,讀書人知禮,講是君子動口不動手,凡事總能論一個理字,可如今他卻是按捺不住心中戾氣,甚至想要對那些貪污官員抱以老拳,直問問他們為何能夠如此泯滅人性。
對于如此之人,似乎只有殺之而后快。
輕重有別,他如何做到輕重有別
“元帥,淮王齊王封地一應將領已經暗中調換完畢。”梁文棟匯報著道。
“嗯,諸位王爺在京中住也太久了,三日后讓他們回去吧。”沈醇摩挲著手指道。
“元帥”梁文棟遲疑了一下。
“說。”沈醇開口道。
梁文棟跪地道“如今若是放歸,無異于放虎歸山,即便元帥日后日后除了小皇帝,也總有這些人占著大義,對元帥登基不利。”
“我何時說過我想要那個位置了”沈醇看著他問道,“你何時有謀朝篡位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