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這么說,施玉濃越愧疚,搖頭道“沒有,沒有,媽媽對你一點都不好。”
施玉濃根本不敢將大女兒的待遇跟小女兒比。單看大女兒,她已經足夠對不起她。如果跟小女兒比起來,她對大女兒的忽視和冷淡,簡直糟糕得不能回想。
“媽,我沒有很怪你。”韶音的聲音仍然平靜,“長大后,我就不怪你了。”
于佩音是真的沒有怪她。
小時候,最難過的時候,她恨過、怨過。但是長大一點,她就不怨了。后來,施玉濃找到她,還要帶她走,她更是不怨了。
哪怕施玉濃對妹妹更好,她也只是嫉妒,沒有怨恨過。因為她知道,她身體里流著的血液,有一半是骯臟的、惡臭的,媽媽無法對她像對妹妹那樣親近,她能夠理解她。
韶音也不想怨怪這個女人。
“你把我生下來,就對我有責任。但是,把我生下來的不止你一個,還有那個人。你們一起,都對我有責任,我不是你一個人的責任。”
“后來你走了,但你一開始沒想丟下我不管,是那個人逼你的。”
“你把我帶回來,精心培養我,鼓勵我追求喜歡的專業。看在你的面子上,阮叔叔對我也很好,我很感激你。”
能夠在阮家過得舒適,沒有人對她特殊對待,干什么都避著她,把她當外人看,固然是阮叔叔的脾氣好,但韶音認為,更多要歸功于施玉濃。
伴侶的一方,會看另一方的臉色行事。但凡施玉濃退縮一點點,對她不上心一點點,阮叔叔就不會對她那么和藹,一碗水端平,阮菁菁花錢上課,她也上,阮菁菁有什么,她都有。
聽到這里,施玉濃的淚水再次噴涌而出“音音”
她的苦心,原來女兒是知道的。
她想對女兒好,但她過不去心里那關,她太懦弱了,她怕女兒心里恨著她,所以不敢親近她。
“媽媽錯了,媽媽應該早點回去找你。”施玉濃哭得肝腸寸斷,后悔得整顆心都要裂開。
韶音仍然沒有哭。
她保持著冷靜的模樣,將紙抽拿在手里,一張張遞過去“所以,我是怪你的。當年你找到我的時候,不是刻意去找我,是碰巧遇到的吧”
施玉濃擦眼淚的動作一僵。
“我知道。”韶音移開視線,聳聳肩,“所以,我有一點點怪你。”
頓了頓,“但只有一點點。”
如果當年施玉濃沒回去,沒找到她,或者發現了她但沒帶她走,她也能過上不錯的生活。
那個男人死了,家里的債還清了,她如愿讀了高中,靠著獎學金、助學金、打工費,她能夠養活自己,努力拼一個燦爛人生出來。
所以,她唯一怪施玉濃的地方,就是她后來明明過得好了,卻沒有回來看過她。
“媽媽錯了。”施玉濃已經沒有顏面再面對女兒了,頭垂得低低的,懊悔無邊。
韶音卻不是跟她算賬的,她沒有這個意思。
要怪,就怪那個男人,那個混蛋才是最該怨恨的人。
要怪,就怪徐青明,是他的出現,不講道理,也讓她的人生變得沒有道理。
“如果你想補償我,就給我買一套首飾吧。”她狀若輕松地聳了聳肩,“后天的慈善晚宴,我要拍賣一幅畫,到時候你帶我去。”
施玉濃聽了,連忙點頭“好好,媽媽給你買”
女兒愿意提要求,就說明還有的彌補,她當然一百個愿意。
“只能給我買哦。”韶音偏了偏頭,看著她道“菁菁不能有,這是你買給我的,只有我一個人的。”
施玉濃怔了怔,只覺說不出的心酸,她忍著淚,點點頭“好,媽媽只給你一個人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