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這幅畫不太滿意。不是說她的繪畫技巧如何,而是她藏起了真正的想法,隱瞞了真實的狀態,這令他不太滿意。
他自己的真實樣子還擺在二樓。
“喜歡那送你好了。”韶音狡猾地眨眨眼,繞過他,腳步輕快地上樓了。
二樓的中間,豎著一塊畫板,上面是令人心驚的凌厲、雜亂、瘋狂線條所組成的圖案。
像是扭曲的魔鬼,像是撲棱棱漫天飛舞的烏鴉,像是一具支離破碎的尸體。
她看到的第一眼,心里就驚了一下。
這人,比于佩音的情況還嚴重
“噔噔。”身后,腳步聲漸漸近了。
踩過樓梯,慢慢來到她的身后,停住腳步。
“害怕嗎”聲音從身后傳來。
單單聽他的聲音,不去看他的臉,也不去想剛剛他們之間的友好談話
“你像是意圖行兇的變態。”她轉過身,臉上滿是忍笑的表情,抬頭看著他道“你比我厲害一點,但沒什么可怕的。”
頓了頓,她歪了歪頭“我早期的畫,也很瘋狂。不過,你是看不見了,因為被我爸爸撕了。”
她眼神感慨,聲音透著懷念“那天下著雨,他喝了酒耍酒瘋,我本來在房間里躲得好好的,他偏要來找我,翻開我的抽屜,把我的畫都拿出來,罵我浪費錢,撕得碎碎的,全都揚在了雨中,落進水洼里,一張都沒剩。”
聽到她的話,靳少寒本來散去的陰郁氣息,頓時又重新涌出。
“不過,他死啦”韶音很快說道,語氣輕快,“被人打死的。沒錢還去喝酒,賴賬還囂張,被人推搡幾下,倒霉地磕在石頭上,就這么死了。”
她不掩幸災樂禍,還壓低聲音道“他死后,我往他嘴里塞了一把土。沒人發現,哼哼,讓他帶著這口土投胎,下輩子吃土去吧”
誰也不知道,人死后有沒有來生。
這是少女于佩音,對她父親最由衷的祝福。
“你”靳少寒的臉色變了變,有點古怪,“你其實應該”
韶音眨著眼睛,疑惑地看著他。
靳少寒望著她清澈的眼神,忽然睫毛劇烈顫抖,慢慢移開視線“沒什么。”
他的耳朵紅了。
他本身是氣血兩虛的體質,皮膚蒼白,缺乏血色。因此,耳朵紅起來,十分顯眼。
“你是不是想說”她緩緩湊近他,眨巴著眼睛,神情一如剛才般純真,“我應該往他嘴里塞坨shi,讓他下輩子吃shi去吧”
靳少寒猛地轉過頭,愕然地看著她。
仿佛沒想到,她居然看出來了
“我也很遺憾。”韶音后退兩步,跟他拉開距離,攤了攤手,“但當年的我,所能想到的最不敬的事,也就是這樣了。”
她分外遺憾地道“當年的我,和現在的我,真的不是一個人啊”
靳少寒不由得點頭。
不是一個人。
不僅僅她是這樣,他也是這樣。
“你并沒有變。”他注視著她,臉上有著奇異的笑容,“你還是你,你只是學會了隱藏。”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來一章沒有男女主的戲份,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