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月霖渾身僵住,不敢回頭去看。
他張了張口,想說不是他。雖然恨她,但他一點兒也不想讓她知道,她的眼角膜是他給的。
“音音”他剛想說什么,然而才發出聲音,就被喬云夢打斷了。
只見她眼中燃燒著憤怒,大步走進病房里,用恨透了的眼神看著韶音“是阿霖你的眼角膜是阿霖給你的你滿意了”
“喬云夢”牧月霖已經用最快的速度轉身,捂住韶音的耳朵。
但還是遲了,她已經聽到了,渾身僵住,臉色瞬間煞白。牧月霖不受控制地心痛起來,不禁抬起頭,怒視向喬云夢“我讓你住口”
他知道不該兇她。
他可以兇任何人,唯獨不能兇她。
她才是全天下最應該被他守護的、愛著的人。
他明明知道的。知道應該向著喬云夢,指責音音。但是,他做不到。
他做不到。
糾結與撕扯的情緒出現在眼中,他將視線移開,對她道“你走吧。”
他不知道如何面對她。
他虧欠了她。
這幾年來,他從未聽過她的解釋,一次次忽視她的努力,給予她一次次的傷害。
牧月霖不知道怎么面對喬云夢。也不知道,怎么面對這段糾纏的感情。
他的理智和情感被割裂了,愛與恨也交織在一起,分不開,讓他一時間無法做出決斷。
“你就這么愛她”喬云夢不可思議地道。
他的躲避,令她受到前所未有的打擊,不知想到什么,她臉色唰的白了,情不自禁地倒退兩步。
看看被他護著的韶音,又看看他貼著紗布的眼睛,嘴唇顫了顫,說道“你,你愛她到這個地步”
他明知道她騙了他,還愿意將眼睛給她。
這不是愛,是什么
喬云夢原來總是不信,總覺得韶音之前對她說的那些話,都是騙她的。牧月霖真正愛的人是她,韶音不過是沾了她的光,她一直是如此堅持的。
但現在,發生了這件事,喬云夢難以自制地動搖了。從前所堅信的一切,剎那間成為了佇立在流沙之上的建筑,隨時都能夠倒塌。
“你胡說我怎么可能愛她”如果是單獨對話,牧月霖一定會這樣回答。
他不可能還愛這個小騙子
他又不是不要臉
但是,當著韶音的面,哪怕他還緊緊捂著她的耳朵,然而嘴唇動了動,還是咽了回去。
“是。”他別過頭,避開喬云夢的視線。
就這樣吧。
讓喬云夢死心也好。
他已經是這樣,沒有回頭路可走。他沒有了一顆無暇的心,和一副無損的身軀。假如不能傾盡一切地愛她,不如放她去愛別人。
這番姿態,落在喬云夢的眼中,就是他義無反顧地愛著韶音愛著一個騙子
“你,你”喬云夢不停地搖著頭,眼神滿是難以置信,唇顫抖著,仿佛看陌生人一樣地看著他,震驚又失望。
“我沒想到,你是這種人”他根本不是當年她認識的那個小哥哥
那她這些年來,所付出的深情,都給了一個什么人
聽到她的指責與詰問,牧月霖仍然別開視線,不肯看她。
心中愧疚不已,但卻什么都不能說。
她曾經對他那么好。他即便彌補不了從前的過錯,也不能繼續傷害她。就讓她誤會下去吧。
“你”見他直到這種情況,卻連一句解釋也沒有,喬云夢深受打擊,再也無法面對,搖著頭,淚珠灑落,捂著嘴跑了出去。
房門被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