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說得這么委婉。
他心里覺得諷刺,吃飯的動作慢慢地停了下來。
直到兩人陷入沉寂,他抬眸看了眼傅識則“阿則,不用的。”
“我自己可以做到的。”江淵笑了笑“不要擔心我,你少熬點夜。”
那時候傅識則沒有察覺出他語氣的異常,還認為他是一如往常的關心。
江淵的父母只有一個孩子。
在南蕪期間,傅識則到江淵家去過很多次,二老待他宛若親生兒子。
傅識則每天會和他們打電話說一下江淵的情況。
做這些事情,并非是由于他父母的要求。
從小,傅識則在作文、日記中都會寫到自己有個哥哥。
即便沒有血緣關系,江淵對他而言,已經是真正的親人。
他不想要自己的哥哥出事。
他也很害怕自己的哥哥的出事。
每天到點,傅識則會走到江淵的實驗室,敲敲門。
他總是看到相同的場景,椅子上掛著unique的外套,桌上擺著一架他們初次參賽時的無人機。
傅識則有時候會進去,有時候就只站在門口,喊一聲“哥。”
江淵心情好時會無奈地對他笑笑,將藥往上扔,然后接住喝水,看他展示空白的掌心,調侃道“我已經吃了啊”
心情不好時便沉默地含到口中。
傅識則確實盯著了。
沒有漏掉任何一次。
江淵慢慢恢復了正常,只不過時常會和他說些消極的話語。
兩人的關系轉變,小時候是江淵開導他,長大了,變成他開導江淵。
那一年傅識則生日,江淵按照以往的習慣,跑到北山楓林。
那時候外婆也還在世,傅識則用輪椅推著老人到外頭。
江淵在院子里點了煙火棒,遞給老人。
老人的手拿不穩煙火棒,卻依舊很開心,咧開個笑,斷斷續續地說話“淵淵比則則乖。”
傅識則沒有在意這些言語。
他和江淵誰乖點、好點,都無所謂。他從小和江淵在一塊,從未存在攀比的念頭,他更喜歡的是兩個人一起參賽,一起拿獎。
他覺得江淵也是這么想的。
最后的那一天。
江淵敲了敲他實驗室的門。
他當時在做實驗,利落地拉開門,對方含笑問道“有空”
“在做實驗,進來么”傅識則往后側了下身子。
江淵嗯了聲,跟著他到室內。
“給你帶了杯奶茶。”江淵將奶茶放到桌上。
傅識則為了這個項目熬了一段時間的夜,只倦倦地嗯了聲。
江淵靠著操作臺,默默地在旁邊看著傅識則。
搭機器人、調代碼、操縱,整個過程有條不紊,就像他天生屬于這個地方。
傅識則專注的盯著機器人上的一塊小零件,說道“我調好之后,你來試試。”
“”
江淵沒有應他。
傅識則抬頭,發現江淵帶來了他桌上的無人機,放在手中把玩。
江淵摸摸無人機上的u型字母,笑道“第一次參加這種比賽,我也沒想過能拿第一。”
“我能想起我們上臺拿獎的時候,眼前都是閃光燈,第一次拿獎的時候,真的是我人生最開心的時候。”江淵仰起頭“那時候真的很容易知足,你記不記得那破飛機飛起來的那天,周迢都要跳樹上了,跑太快樹枝還把他褲子刮了個大洞。”
“你問問周迢什么想法。”傅識則也還記得那些事,不住笑了聲。
“周迢要畢業了吧,我聽說他拿到了無人機巨頭的offer,對方給了很高的薪水。”江淵喃喃道。
“嗯。”傅識則剛好把最后一個零件卡上,站直了身體,“現在unique就剩你和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