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的不解,最近發生的事情一件件都超出了他的認知,逃離了他的掌控,這種感覺實在糟糕透了。
“因為你現在很忙,今天下午姑且能抽出這么一小會兒應付我,可之后呢”
“城西那里要后續收尾,審批文件大概至今未下也需要斡旋一番,還有新的公關和政策應對。”
蘇聞禹不緊不慢地向他解釋,面上帶著淺淺的笑意。
雖然坐在椅子上,高度比人矮上那么一截,卻依然姿態從容,有一種勝券在握的感覺。
霍城在家中也常和別人談公事,不論是電話、視頻會議還是直接面見,基本都不會避著他,書房那么多機密文件,也沒有刻意對他封鎖。
以前蘇聞禹會覺得感動,總以為這是因為霍城對他有足夠的信任,到后來就明白,其實是因為沒必要。
你談商業機密的時候,會刻意把房間里的花瓶擺件挪走嗎不會吧。
他對于霍城來說,和書房紅木長桌兩邊放著的青釉瓷瓶,沒什么兩樣。
但也正因為如此,蘇聞禹才會對最近霍城大致的動態有足夠的了解。
“你還能在我身上浪費多少時間”他微微挑眉,近乎挑釁。
霍城不禁危險地瞇起雙眼。
他這會兒的表情已經不能只用難看來形容了,如果硬要蘇聞禹來說,那大概就是花瓶不但成了精,還跳起來狠狠砸中了大少爺的腦袋,砸出兩個血窟窿。
“所以你故意的”他已經開始咬牙切齒,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嘴里狠狠擠出來的。
“當然,多觀察,多思考,就能少吃虧。”蘇聞禹垂眸輕笑,“這是你教我的。”
雖然,霍城大概已經不記得了。
幫忙揭穿張伯的那段回憶,對霍城來說,太小,太不重要,但對自己來說,卻是一直牢牢珍藏在心底的。
當然,現在也已經放下了。
蘇聞禹舒了口氣,神態自若地站起身,往門邊走去。
“我們之間的話,就說到這里,也沒有別的什么可談了。”門打開,他手一伸,正準備順便去關燈,“要我送你出去”
話沒說完,一股大力襲來,剛抬起的手臂直接被人牢牢攥住,順著力道往外一拽一拉,整個人就挪到了墻邊
啪。
蘇聞禹還沒反應過來,另一只手的手腕也被鉗制,于是瞬間情勢大變,他被逼到角落,后背抵著墻,甚至被迫仰頭看著霍城,動彈不得。
而霍城甚至還在欺身下壓,越靠越近,眼中情緒跳動,神色莫名。
蘇聞禹登時眉心一跳。
他們的距離很近,近到連彼此的呼吸聲都聽得一清二楚,互相交錯牽扯出一點寂靜的曖昧。
近到只要再往前一點,霍城的嘴唇就能觸碰到蘇聞禹的臉頰。
但蘇聞禹沒有躲。
他根本不擔心。
霍城這個人確實傲慢,但這種傲慢有時候也有好處,那就是他從來不屑于強迫別人。
他不會在這種情況下,做出什么失去理智強行索取的事情,這有違他的準則。
而霍城也確實沒打算做什么。
蘇聞禹的眼神太冷太淡,讓他生出怒意的同時,也滋生出更多其他的情緒。
他分辨不出那是什么,只知道自己覺得不舒服,非常不舒服。
胸口悶悶的,有種很奇怪的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