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聞禹微微一愣,反應過來之后就趕忙把人請進來,順手從后面拖過一張軟椅,“您先坐。”
閻百歲也不跟他客氣,剛坐下來就問他討茶喝,還不大高興地哼了一聲“看來你搬到這兒工作之后是樂不思蜀啊,消息都不看了”
蘇聞禹又是一呆,這才恍然大悟般拿過手機,解完鎖隨便一滑,果然翻到了一堆未讀消息,當下就撓了撓頭,有點不好意思起來。
“抱歉老師,我最近一直在畫畫,沒怎么注意信息,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嗎”
“是有點事想問你。”閻百歲當然不是真的生氣,他自己就是個一拿畫筆就什么都不記得的性子,哪能不理解蘇聞禹的心情。
他接過蘇聞禹倒的茶,慢條斯理地抿了一口,然后說“我在林德拍賣行的預展看到了你的作品。”
“我聽柯英瑞的意思,拍賣的事是你主動提議的”
“對。”蘇聞禹點點頭,目光堅毅而認真“營銷包裝方面,柯老師比我擅長得多,但我也想盡我所能地幫上一點忙,推自己一把。”
“為什么是林德”閻百歲眉峰一挑,語氣似乎有點不贊成,“如果你先同我講,我可以在加爾遜拍賣行給你申請額外的名額。”
加爾遜拍賣行是相當老牌的高端拍賣行,以蘇聞禹目前的聲量,作品根本不可能被選入其中,就連柯英瑞的人脈也不能幫上忙。
而這所謂的額外名額,其實類似捆綁出售,消耗的是閻百歲本人和拍賣行多次合作的交情。
蘇聞禹心里一暖,但仍然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不麻煩老師了,現階段中檔的拍賣會青黃不接,流通的精品字畫少,大多都是優秀藏品的不斷轉手,無名作品潛力大,所以,這是我最好的機會。”
他有自己按部就班的計劃,從一開始就打算多管齊下,從競賽到展覽,從畫廊到拍賣,力求每一次的作品都能發揮最好的效果,所以選擇就顯得尤為重要。
林德拍賣行的這次秋拍,就是他在所有適宜目標里選中的最優解。與其在頂級拍賣場遭受冷遇,不如在中層拍賣會放手一搏
聞言,閻百歲眼底不禁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贊賞。
“而且我這次登記拍賣的畫,正好和其中一件藏品,有比較密切的關聯。”蘇聞禹眨了眨眼,難得露出幾分得意和狡黠。
“嘶”閻百歲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這下是真覺得有點意外了,“你居然還事先打聽好了這次的拍品”
蘇聞禹淡淡一笑,算是默認。
于是閻百歲也跟著笑起來,邊笑還邊忍不住搖頭感嘆“小蘇,有的時候,我覺得你一點都不像個搞藝術的。”
一般有這種天分的人,大多只顧創作,仿佛不食人間煙火,一切都要依靠職業經紀人打理。
但蘇聞禹卻偏偏能兼顧推廣,甚至在明明可以坐享其成的時候,依然還要選擇自己拼一拼闖一闖,而不是仰仗他人。
所以他有的時候,甚至不太像個畫家,更像個成功的商人。
不知道跟誰學的。
蘇聞禹倒很坦然“我起步晚,自然要抓住每一次機會。”
“說得不錯,”閻百歲拍拍他的肩膀,忽然道“那現在還有一個天大的好機會,你要不要試試抓一抓”
“葉老要收徒了。”
葉榮崢是圈內首屈一指的油畫大師,作品被拍出天價,就是閻百歲也要尊稱一聲“葉老”。
但他脾氣古怪,從來不參加任何講座,而且一向神出鬼沒,足跡遍布全球,卻沒有媒體能挖到他具體的行蹤。
“他收弟子,十八歲以下不收,覺得定性不夠,變數太大。三十歲以上不收,覺得都長成了,沒有調教空間。”
他目光微動,眸中滾動著隱隱的鼓勵“你,正好能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