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從前相比,霍城確實變了不少。
裴瑾文一手扣住桌沿,目光隱晦地在對面的男人身上轉了一圈,很直觀地感受到了這一點。
可是那又怎么樣
如果只要悔改就能得到機會,那犯錯的成本豈不是太低了既然自己不知道珍惜,那就怪不得別人從中截胡。
于是,他只恍惚了短短一瞬,很快又恢復了剛才的鎮定。
“霍城,我對他是好是壞,心里怎么想,都是我的事,沒必要向你解釋,也不需要你來評判。因為”
他拖長語調,嘴角的笑意依然溫潤,仿佛戴著一張完美的假面,說出來的話卻譏誚又鋒利“因為你已經被蘇聞禹徹底拒之門外,就算做得再多,他也不會領情。”
然而霍城卻半點沒有被激怒,眼睫垂下一言不發,只不緊不慢地抿了一口咖啡,像是根本不把人放在眼里。
半晌,他說“這是我的事。”竟是直接用裴瑾文之前說過的話堵了回去。
裴瑾文還欲開口再次還擊,可霍城卻已經反手把文件夾合上,手腕一抬,直接把一沓資料豎起,堅硬的底角不輕不重地在桌面上砸了一下。
“啪”地一聲。
他眸色沉沉,似乎已經沒有了繼續攀談的興致,甚至連眼皮都懶得掀。
“如果再把危險帶給他,你知道后果。”
很短的一句話,卻裹著讓人心照不宣的寒意,于是裴瑾文的面色一瞬間變得難看起來。
“不會有下次。”他咬著牙,冷聲說道。
一場談話不歡而散,霍城沒去管匆匆離去的青年,只安靜地把目光投向落地窗外,神色疏淡又漠然。
長久的潮濕過后,燕城終于迎來了雨過天晴的好天氣,只是氣溫反而隨之驟降。外頭的冷風呼嘯不止,吹得臻樹東倒西歪,樹葉散落簌簌作響。
鴻雁飛過天空,落日也漸漸隱匿于對岸江水,留下成片晚霞,紅艷艷倒映在粼粼波光里。
那一瞬間,怔愣中的霍城好像忽然被驚醒,猛地從位子上站了起來。
他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地下車庫,彎身坐進車內,腳踩油門疾馳而去。
閻百歲在畫室里駐足欣賞了很久,幾乎把蘇聞禹近期的作品都研究了個遍,連隨手練筆的玩鬧之作也沒放過,走出大門的時候,臉上還掛著心滿意足的微笑。
“葉老收徒也是一時興起,他先前遞過話,時間呢就這幾天。機不可失,如果你選好了作品,就把材料給我,我幫你轉交。”
他摁了下遙控鑰匙的開關,打開車門坐進去。
“謝謝閻老師,我會盡快交稿,到時候還麻煩您提提意見。”蘇聞禹半躬下身,透過車窗同他說道。
閻百歲哈哈一笑,“我現在對你可提不出什么意見了,看來看去,總覺得你和葉老是一個路子的,這事兒沒準兒真能成”
蘇聞禹也笑“那就借您吉言了,老師慢走,路上小心。”
“嗯,你也回去吧,外面冷。”
純白的suv提速很快,閃著車燈逐漸遠去,最后消失在視野。蘇聞禹這才收回目光,一邊往回走一邊順手錘了錘略有些酸痛的右臂。
沒錘兩下,動作忽然頓住了。
不遠處的門邊側院,站著一個面色冷淡身姿挺拔的男人,一身昂貴的西裝革履穿得像是要參加什么高端的商務晚宴,手上好像還拿著什么。
也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一動不動像是一棵雪松,和周圍柔軟蓬勃的一切都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