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她沒多想,以為他們跟人修一樣,承受不了至陰至陽的烈性,只能在日月交替時,吸收金烏之氣,所以日日帶著任遠上天臺,沒想到,他竟然可以直接吸收。
眼見任遠身上的陰氣越聚越多,任遙神色凝重,卻不敢輕舉妄動,除了陰氣,他身上的氣息也忽高忽低,這是進階之象。
客廳里隱隱傳來熟悉的樂音,梵音與俗樂交織在一起,縈繞出窺探神秘之感,任明淵開口喊他們過去,當初在敦煌拍攝的節目上了中秋晚會。
任遙應了一聲,卻是不敢離開,任遠正處于關鍵時刻,她想了想,將整個小花園都封了起來,然后,又從靈礦中掏出一大堆靈石,擺出聚靈陣,給任遠護法。
海量的靈氣在這方小小的天地氤氳,花盆中的幼芽突然開始瘋長,像是生長過程被人按下了加速鍵,只見它們的枝蔓搖搖晃晃地攀爬著,很快就將這一人一狗從四面八方包圍起來。
幾分鐘后,瘋長的植物層層疊疊,擠滿了整個陽臺,像是用植物建造出一方新的天地,任遙和任遠坐在椅子上,椅子的四條腿已經淹沒在枝椏中。
半個小時后,久等不來的任明淵從屋子里出來,眼前的場景不由令他呼吸一滯。
從走廊望去,已經看不見陽臺,原本寬闊的視野下,只剩一堵綠色的墻,除此之外,再也看不到什么其他東西。
震驚過后,他難得的有些慌亂“阿遙──”
感應到他的氣息在靠近,任遙趕緊現身,解釋道“不用擔心,就是任遠要進階了,陣仗有些大,你們回去睡一覺就好。”
正好關素心也聽到動靜,走了過來,看見陽臺的變化,不由瞪大了眼睛“這是,發生了什么”
“好事,任遠要進階了。”任遙先是安撫他們的情緒,然后,突然以一種奇異的語調說道“好困啊,去睡覺好了。”
任明淵和關素心兩人瞬間覺得眼皮沉重起來,兩人打了個哈欠,一起走向臥室。
送走了爸媽,任遙心頭松了口氣,趕緊去看任遠的情況。
節日的氣氛隨著夜色漸深,緩緩散去,只剩頭頂一輪孤懸的明月,默默散著清輝,這是普通人眼中的世界,而在任遙眼中,卻感受到周圍越來越盛的月華之力,仿佛是千年的寒潭見了光,無窮的陰氣從幽暗隱秘之處涌了出來。
任遠還在吸收月華之力,在他身體周圍,已經聚起了一大團陰氣,源源不斷地鉆入他體內,又源源不斷地從他體內溢出,在任遙看來,這中間似乎達成了某種微妙的平衡。
這種狀態實在詭異,她有些擔心,再檢查了一邊封印,確保不會有人打擾后,她立即盤坐在地,雙眼緊閉,然而,在她體內,一直端坐于靈臺的元嬰,卻緩緩睜開了眼睛。
不看不知道,任遠的情況確實非常糟糕,穿過重重陰氣的阻隔,他的靈識竟然凝成了屬于人修的元嬰,按照妖獸的修煉之法,這會兒應該凝成妖丹,怎么會出現元嬰
任遙突然想起來,他曾經被人換過魂,魂體是屬于人類,更何況,她之前一直潛移默化地教育他,讓他漸漸改了觀念,想重新做人。
這具土狗的身體并非他本體,然而,從三階妖獸突破到四階,對應人修金丹到元嬰,正是肉身與靈識需要極其統一的時刻,眼下任遠的靈識已經更上一層樓,凝成元嬰,肉身卻不是人身,他沒有靈臺,元嬰無法融入肉身,再這樣下去,進階就要失敗了。
任遙眼中閃過一絲焦急,從入定中醒來,看樣子,只能給他重塑一具人身了。
月華之力還在流轉,任遙當機立斷,迅速逼出一道精血,她和任遠是雙胞胎,肉身本就十分相似,用她的精血催生出的肉身,一定能和他的元嬰契合。
正好佛門中有道秘法,可為人塑造肉身,曾有人用蓮藕給座下弟子造了一具,據那位弟子說,非常好用,跟龍打架都不用擔心散架。
正當她咬牙,努力用秘法為任遠塑造人身時,頭頂的明月突然透出一陣詭異的紅光,驟然間,陰氣大盛,月亮不再圣潔,如同從一個通透玉盤,變成了一只沒有瞳仁的眼睛,是一片充滿邪性的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