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用聽誰說嗎”林初霽嘆口氣，“奶，你就告訴我吧。”
林初霽觀察著奶奶的臉色。其實她心里沒什么底，小鄭給她透過的一些信息，都是零散的碎片，她只能用想象力把它們拼湊在一起。
除了知道錢雨蒙是個很重要的線索之外，她什么都不知道了。
問奶奶，總好過問爸爸。爸爸是不會跟她說什么的。也許在爸爸眼里，她永遠都是個孩子。
“唉，”奶奶臉上的皺褶都深了些，“這件事兒，我本來是想爛在肚子里，一輩子都不讓你知道的。”
不光是她這個不中用的老太太，林碩，還有沈必清，應該都是不想讓她知道的。
林初霽只知道沈必清為了事業，拋棄了家庭，卻不知道當年插足了她父母婚姻的，還有一個女人。
那年錢雨蒙才不到20歲，是哈爾濱某藝術學院的學生。沈必清當時結婚不久，正在創業的初期，為了省錢就去找大學生平模。
到底是誰主動，除了沈必清沒人知道。總之，沈必清很快就跟林碩坦白并離婚了。
“我只在照片上瞅過那女的一眼，”奶奶想起這事兒，依然很激動，“長得不咋地，一股狐貍精味兒”
林初霽心里有點亂。她再次向奶奶求證“這是真的嗎”
奶奶激動勁兒過了，突然反應過來“好啊，你個王八羔子，都誑到你奶奶身上了”
林初霽趕緊扶著老太太坐下，拍背順氣兒。她心里有些慚愧，這樣套奶奶的話，她也不想的。
可是小鄭說，錢雨蒙和葉曉霜打官司，本來是不關他們刑警大隊的事兒，林碩卻還是趕過去幫忙調解了。當然這沒占用什么公共資源，算不上以權謀私。但是一向守規矩的爸爸，為什么要這么幫一個非親非故的女人
林初霽做出的最壞打算，是這個女人和她爸有關系，結果卻沒想到，是和她媽有關系。
還好吧。她對沈必清的感情也就那么點，連記憶都匱乏，何來的感情呢。只不過心里還是有那么一些些的失落。這種失落也就是一種慣性和延續吧，大概是小時候和青春期那點孤獨和矯情的延續。
你看，你從小沒媽，現在又被告知你媽為了一個女人拋棄了你和你爸，難道不應該傷心難過怨天尤人嗎如果連母親都覺得你可有可無，是不是會覺得這個世界充滿絕望
可實際上，她心里也就波動了那么一點點。好像是一個反復被揭起的傷疤，時間長了已經習慣了自愈，再怎么去刺激和碰觸，也不會有什么撕心裂肺的感受。
當受傷變成一種常態，那么這個人也蠻可悲的。
或許，因為她自己也是同性戀，就特別能理解沈必清的選擇。
如果僅僅用對錯去評判，沈必清是錯了。
可這個世界是不能僅用對錯來評判的。
而且，錢雨蒙不但后來和男人結婚了，還死在了15年前的火災中。
等等。林初霽拿出手機，在搜索框中輸入了“錢雨蒙”這三個字。雖然是已故的藝人，卻還是能找到不少關于她的報道。但她不是主角，主角是楚賢。
“長樂影視基地大火疑云死者生前曾與楚賢發生口角”
這篇報道邏輯混亂，前言不搭后語，但是很明顯在把錢雨蒙的死指向楚賢。
年代太過于久遠，再去翻找就只能找到一些當時翻攝報紙的圖片。
奶奶看著林初霽淡定的樣子，瞪大了眼“初兒啊，你沒事兒吧是不是嚇傻了”
老太太倒是一副嚇傻了的樣子。林初霽笑了笑“奶，我好著呢，沒事兒。”
就這么一回事兒，至于奶奶“爛在肚子里一輩子”嗎說得那么嚴重。看來具體的一些事情，還是要找沈必清問問了。
林初霽癱在沙發上，有種“真相只和自己隔了一層窗戶紙”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