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喜已經刻意屏住呼吸,但是烈性麻藥的威力顯然不容小覷,只是吸入一點點就令她昏昏沉沉,幾欲入睡。
迷迷糊糊中,有人進來了,在床上扳動一個機關,逢喜像個掉在地上的蘋果一樣,咕嚕咕嚕順著暗道滾了下去。
腦袋到處亂磕,三分的麻藥勁兒都被撞沒了,現在徹底清醒。逢喜疼得想抽氣,但又怕被人發現,只能裝作無事發生。
她下意識悄悄摸了摸手腕上纏繞的玉髓,心下稍安,又小心翼翼往袖子里掖了掖,這東西看起來就很貴,到時候磕壞了碰壞了,蕭琢得心疼地夜里咬著被角流淚。
逢喜覺得自己也有點奇怪,她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從覺得蕭琢不靠譜,是個一無是處的紈绔,變成了他似乎很厲害,相信他可以沒問題。
不知她在地上躺了多久,才隱約響起一陣腳步聲,聽起來是好幾個人。
有個較輕地停在她身邊,蹲下去查看,那人衣服上的絨毛掃在逢喜臉上,還有濃郁的牡丹熏香,讓她忍不住想打噴嚏,她只能死死抓著手里的玉髓。
逢喜心中也忍不住掀起了驚濤駭浪,這馥郁的花香,她似乎在馮夫人身上聞到過,絨毛似乎就是馮夫人身上的狐毛披肩。
“我就知道,夫人您是位膽大有魄力的人。”另一人奉承道,似乎是個男人。
“你少奉承我,你知道這票我是擔了多大的風險才干的”女人冷哼一聲。
逢喜聽到聲音,確定這的確就是馮夫人。
男人安慰她“不要太擔心了,這么多年,不都安然無恙,你放心,這單我跟你四六分,我四你六,分你黃金一千兩這可比之前的一百單都要賺。”
馮夫人做都做了,只是想多問他再要點好處罷了,聽聞此話才心滿意足,點頭“這還差不多。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小娘子單論美貌這個價也值得。”
她從地上拉起逢喜的手,細細摩挲,像展示一件商品似的展示給男人看“你看看,光是皮膚就白嫩的像塊豆腐,骨肉勻稱細膩,何況還是個朝廷的小官。
你在大雍待了這么多年也該知道,外朝女官該是多有才氣,難道不值得”
逢喜于是又聽到那個男人語氣含笑“那就三七分,你七我三。這樣你就滿意了吧。”
她聽到自己像一件貨物,被他們拿她自身的優點評估來評估去,最后敲定價格。
而她本身是一個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
將人當做貨物隨意販賣,果真是壞透了
逢喜算是知道涼水鎮上那些年輕貌美的姑娘是怎么失蹤的了,原來是大名鼎鼎的大善人,王大善人家將他們私下里倒賣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和這些女子要被倒賣到哪里去,竟然會賣出這么高的價錢。
也怪不得這些年無論怎么查都沒有半點頭緒,畢竟誰都不會將懷疑目標放到王員外一家身上。
若不是她自己親身經歷,估計也能想到有些人膽大妄為的連朝廷命官都敢拐賣。
緊接著,逢喜被那個男人輕輕扛起來,她能清晰聞到他身上難聞又濃重的體味“這么漂亮的姑娘,可不能磕壞了,不然要打折扣了。”
逢喜心里罵了一句,打你爹的打
等她到了這些人販子的老窩,就讓蕭琢帶人來將他們打得滿地開花。
不對,是滿地找牙腦袋開花。
蕭琢將燈熄滅后,便一直坐在桌前,他手中的一只機械小蝴蝶被上了發條,正在屋子里打轉。
它招招手,蝴蝶便扇動著翅膀,落在他的指尖。
誒,什么玉髓千里傳音都是他編出來糊弄逢喜的,畢竟他又不是什么千里眼順風耳,也不是神仙,哪能聽見那么遠的聲音。
只不過在玉髓中有一個極為精巧的裝置,能通過其定位罷了,就像羅盤大概是這樣。
但是跟她說玉髓能傳音,這樣多多少少顯得他很厲害很神秘罷了。
畢竟誆騙逢喜看她崇拜的眼神真的很有意思。
蝴蝶在他指尖停留的片刻,便往東邊的方向指去。
撒拜尼像對待一件最精美的瓷器,小心呵護著逢喜的身體,親自趕著馬車將她停在了一間糧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