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家夫婦和家丁被帶上來,原告周參參跪在下方。
多日不見,她更瘦削無神了,連臉上那一點嬰兒肥也沒有了。
周參參作為死者家屬陳詞,大夫拿著蓖麻子作為物證,解釋了一番。
驚堂木一響,逢喜故作威嚴,還未說兩三句,錢家的家丁便憋不住,先招了“是老爺吩咐我給周大夫吃的蓖麻子,我沒讀過書見識短,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東西,周大夫躺在地上疼得吐血打滾,我才意識到事情不好,但沒多久他就斷氣了,我一生良善,忠厚老實啊大人,我真的什么都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錢家夫人喪了獨子,加上半個月的奔波,也不成人形,已經處于半瘋狀態,聽他這么一說,當即直起腰,上去撕打。
周參參一聽,也哭著要摻和進去,逢喜被他們鬧得頭疼,當即一拍驚堂木“肅靜”
于是下面沒人敢鬧了。
“你家的家丁都已經招供,就是你們害死了周辰砂,因為周辰砂沒有治好你們兒子的急癥。你們還有什么要說的嗎”她拉著官腔道。
“我兒子被他治死了,就該讓他一命償一命”事到如今,錢家夫人也滿不在乎破罐子破摔了,唯有錢老爺一人低頭不言。
“是當時晉城和贛城都買不到朱砂,所以周大夫以為你兒子銀針吊命,并叮囑不可進食,是你偷偷喂了你兒子雞湯,才令他殞命
罪魁禍首不是周大夫,而是你”
逢喜定定看著她,語氣中滿是不容置疑。
“雞湯哪是食物,明明就是湯”錢夫人叫道,“就是他庸醫,治死了我兒子,我就這么一個兒子。”
“周辰砂父母也就他一個孩子你一心認定是周辰砂治死了你的兒子,不過是你在推卸責任,為自己開脫,因為你不敢承認,是自己害死了自己的孩子,本官說得可對”
錢家夫人緩緩癱倒身子,大口喘著粗氣,周參參撲上去,用力扇了她兩巴掌,又沖逢喜磕頭。
“還有什么要說的嗎”
下面靜默無言。
逢喜當即斷案“主謀錢家夫婦死刑,錢家家丁為幫兇,二十年。”
錢老爺忽然身體一顫,扭曲著倒在地上,口里吐出鮮血。大夫連忙來查看,沖逢喜搖了搖頭“人沒了,應該也是吃了蓖麻子”
周辰砂的案子告一段落后,周參參將他的尸體帶回鄉安葬。
逢喜審完這樁案子,有人私底下開始叫她逢小閻王。
她聽著這難聽的名號頭都大了,還是她爹的好聽,叫病西施,好歹也是個西施。
劉大壯跟她解釋說“大人你入職不到一個季度就辦了三個案子,每個案子都要判死人,一共死六個了,跟閻王勾魂兒似的。
他們說
您走到哪兒,人就死到哪兒”
逢喜快哭出來了,他們若是不作奸犯科,她閑得慌要判死他們況且不是兇案,也輪不到刑部來審啊,這判死人是必然的,只是她判死人的頻率稍微高了點而已。
她倒是寧愿人人遵紀守法。
只是沒想到周參參安葬完周辰砂,又返回了洛陽,求逢喜“我能看看大人的婚禮嗎我結不成婚了”
逢喜對周參參心軟,點了點頭“我在逢家給你安排個位置,再給你留些錢,以后好好過日子,別讓周大夫在天上難過。”
日子一眨眼過去一個月,尚衣局的繡娘不眠不休連著趕工趕了一個月,終于將逢喜成婚那日的衣裳趕出來了,是親王妃誥命的禮服,和蕭琢正匹配的。
他們先拿去給蕭琢看,原本以為他一個男人,瞧不出什么,沒想到蕭琢一見,就轉身進了屋,抱了針線筐出來,然后嫌棄道“你們這衣服做得也太粗糙了吧”
尚衣局女官幾乎裂開,她這輩子還沒被人說過他們司的衣服做得粗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