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熹原本的志愿是本省一所985院校,如果以當下她的成績,不出意外,穩定發揮,大概有九成的把握。
可她改了主意,想考北大。
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哪里是那么輕松的,九成把握瞬間被削去一半。
這就需要付出更多的時間和精力來彌補。
自打放寒假那天起,楚熹幾乎沒有離開過房間,從早到晚坐在書桌前,習題刷了一本又一本,筆油空了一管又一管,拇指和食指上的硬繭厚得發黃,割一刀或許都不會流血。
長時間神經緊繃,當然是無比痛苦的,楚熹完全是憑借一股執念在咬牙堅持。
然而,崩潰往往只在一瞬間。
除夕當晚,草草吃過團圓飯,父母以讓她安心復習的名義,各自外出去打牌。
其實這種冷清和寂靜,楚熹早已習慣,可透過窗戶向外看,家家戶戶都是如此的擁擠熱鬧,對比之余,未免覺得凄涼,不僅淚腺失控,就連呼吸也分外困難了。
延挨了一會,還是穿好羽絨服下了樓。
雖然仍舊形單影只,但假裝要去某個地方,似乎不會顯得很突兀。
楚熹將雙手插在口袋里,微微低著頭,就這樣漫無目的地走著,叫冷風一吹,眼淚干涸了,呼吸順暢了,頭腦也略感清醒。
想起今天還有兩張物理試卷沒做完,楚熹決定回家了。
“喂。”熟悉的聲音在背后響起,仿佛寒冰之下涓涓流淌的泉水,清澈而冷冽“這么巧。”
“”
薛進穿著黑色高領毛衣,深藍色牛仔褲,將他肩寬腰窄腿長的優點顯露無疑,成熟穩重中又帶著一些矜貴的氣質。
楚熹見慣了他一身校服的模樣,一時竟有些不敢認。
薛進往前走了兩步,站到路燈底下“大過年的,畢竟同學一場,沒必要再裝陌生人吧。”
“過年好。”
“你也過年好。”
薛進笑了,紅唇齒白,明朗可愛。
在這樣的夜晚,是如此的讓楚熹怦然心動。
楚熹忍不住開口問“你穿的這么少,不冷嗎”
薛進呵了一口氣到掌心里,搓了搓手道“還行,比起前幾天,今天算暖和了。”
“哦”
“你在小區里轉悠什么呢我都看你在這繞兩圈了。”
楚熹忽然有些難堪,她以為沒人會注意到她“我散步。”
幸而薛進沒有太過深究,只笑著說“我也是,剛吃完飯,下樓消消食。”
“那你,早點回家吧,免得感冒。”
薛進并不期待寒假,他也不知道為什么,可能,待在家里太無聊了。
寂寞需要排解。
所以薛進每天都會騎二十分鐘的單車來到楚熹家小區。這二十分鐘里,他會不間斷的想,如果在樓下遇到楚熹,他該以什么樣的理由上前打招呼,最好能自然而然的寒暄兩句。
薛進對天發誓,他絕非單純的想見楚熹。
只是
嗯怕楚熹一放假就撒歡去玩,耽誤了學習進度。
萬一,楚熹沒能考上北大,那他和楚熹在高考之后,就會像和大多數同學一樣,從此分道揚鑣了。
薛進得承認,上課走神的時候,他有幻想過自己的大學生活,而楚熹是他幻想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會在周末的晚上約楚熹出來吃飯,小食街,路邊攤,火鍋,烤肉,隨便什么都好,吃飽喝足再去看一場電影,然后踩著月光,把楚熹送回寢室。
如果楚熹沒考北大,薛進真不知道自己周末該怎么打發時間。
因此他有必要督促楚熹。
可回回來,回回都撲個空,薛進簡直懷疑楚熹是不是回老家過年去了。
雖是這樣懷疑著,但在本該和爸媽一起看春晚的除夕夜,他仍悄悄溜出門,跑到楚熹家樓下。
除夕夜,他還以為會看到前同桌開開心心的在小區里放煙花,沒想到是那么一個垂頭喪氣的過街老鼠模樣。
薛進猶豫了一會,脫掉厚重的外套,坐實自己就住在附近的謊言,隨即快步上前。
“喂,這么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