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過去,五軍將士陸續集會在西丘,月山關外暫無動靜,老爹心里又踏實不少,便著手張羅起楚熹和謝燕平的親事。
按說兩城聯姻,理應宴請輝瑜十二州各家權貴,可如今時局不穩,西北細作虎視眈眈,難保路上不會出什么差錯,故而一切從簡,只在三月二十八這日于安陽城里小小熱鬧一番。
安陽城上一回辦喜事,還是楚熹的抓周宴,一晃都十來年了,城主府幾位管事的老人早忘記章程,生怕會有紕漏,提前小半個月就樣樣疏疏的預備起來,甚至連同大婚時需要的物件禮器也一齊置辦,那真是個個忙得腳打后腦勺。
楚熹更忙,投石機的圖紙畫好了,要做一比一的模型,要修改細節,要確定材料,還要動真格的試一試,再進行修改,繁瑣得很。
老爹知道她想做什么,自是盡全力支持,將安陽城里的好木匠都搜羅到了城主府,后花園都改成了工房。
三月二十四日,滑輪裝置大功告成,投石機的零件皆運上了城墻,只等明早組裝完畢,做第一次現場實驗。
當晚,亥正時分。
一匹快馬由城外疾馳而來,停在護城河外,揚聲高呼道“西丘急報求見安陽城主西丘急報求見安陽城主”
箭樓里城衛統領聽聞此言,忙命人落下城門,引他前去城主府。
楚熹亥正三刻得了消息,匆匆穿上衣服來到老爹書房。
老大和老二也在這,面色凝重的可怕。
楚熹見狀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忙問老爹“出什么事了”
老爹神色更難看,絲毫沒有平日的泰山崩于前依舊談笑風生的那份鎮靜,他幾乎是從胸臆里往外擠著道“西北大將軍李善,前日率精兵三萬,闖入西丘關口”
楚熹驟然瞪大了眼睛“這怎么可能不是說朝廷派了二十五萬帝軍鎮守西關嗎就算,就算再不經打,也不至于這么快吧。”
老爹握緊了拳道“據說,有一隊西北軍,各個肩扛手提著土色陶罐,只將那陶罐點燃,用力擲出,所到之處便如天降驚雷,剎那之間,帝軍死傷無數,余下者慌張逃竄,西北軍趁勢殺入關中尚未真刀真槍的交手,就落得此等慘敗,慘敗。”
楚熹心中也仿佛降下一道驚雷。
炸彈。
西北竟然制出了炸彈
早在老爹將采硝變作百姓謀生的職業時,楚熹就意識到歷史車輪人人皆可推動,隨著火藥現世,必會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應運而生。
可這將近一年時間里,雖有幾座城池仿照著做出了煙花,但并沒有聽聞別的動靜,因此即便在火燒眉毛的關頭,她也沒想過觸碰炸彈
“三兒,恁可知那陶罐里到底裝著什么”
“硝石硫磺”
“我想也是。”
老二聞言頗為欣喜道“咱們安陽最不缺硝石和硫磺,若我們也能制出此等寶貝,豈非立于不敗之地”
老爹微微搖頭道“這法子若一家獨有,自會立于不敗之地,可其中奧秘,并不難參透,煙花暴利,三十六城誰也不想橫插一腳,你以為他們就沒有硝石硫磺帝軍是太過驚慌失措,才一時落敗,等回過神來,必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老大道“話雖如此,到底事出突然,眼下西丘恐怕已經落入了西北賊子手中,咱們又該如何是好”
老爹看向還有些發愣的楚熹,輕輕喚她“三兒,恁以為呢。”
這些時日以來,老爹為了教導楚熹,付諸不少心血,問她,是想看看她有沒有長進。
楚熹心里也明白,事已至此,容不得她自怨自艾,要想辦法扳回局勢才是正理,思忖片刻道“既然這其中奧秘不難參透,咱們手握著大批硝石硫磺,實在很容易惹禍上身,興許沒等西北軍打過來,安陽就會腹背受敵了”
老爹頗贊賞的笑了笑“有理,繼續說。”
楚熹得到鼓勵,略有底氣,便一股腦將自己的想法都說了出來“按我的意思,咱們不能留著禍患,也不能隔岸觀火,干脆把庫里的硝石和硫磺送去丘州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