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陽這塊大肥肉,朝廷,西北,沂都,哪方勢力不惦記,楚熹在他們眼中就是金娃娃,老爹怕這金娃娃被人半路截下,故而玩了一招聲東擊西。
他先是將火藥金銀等一應聘禮連夜送上船,又大張旗鼓的出動五千城衛,押送十幾車石頭掩人耳目,最后讓老大領著楚熹喬裝打扮悄悄出城,走陸路去合臨與迎親隊伍匯合,可謂謹慎至極。
那幫人也真不辜負老爹的算計,迎親隊伍還沒出常州,在常州順清就遭遇了埋伏。
楚熹得到消息時,正蹲在驛館小涼棚外嗦粉。
“知道是哪撥人嗎”
“看不出來,幾千黑衣鐵騎,各個黑巾蒙面,橫眉怒目,氣勢洶洶,奔著咱們的人馬就殺過來了,餓虎撲食似的。”
楚熹聽他這形容,覺得很像傳說中的西北荒蠻子,但也有可能是廉克手下的帝軍,畢竟廉克急缺火藥“咱們的人有傷亡嗎”
那城衛統領搖搖頭道“一切按照少城主的吩咐,丟下東西拔腿就跑,他們一看車里全是石頭,也怕咱們有后手,一口氣全撤了。”
老大端來一碗熱騰騰的米粉蹲在楚熹身旁,邊吹涼邊道“到合州地界上,謝家人自會來接,順清是他們最后的機會,他們既沒有得手,想必不會再調頭回來。”
楚熹瞄了眼老大碗里的煎蛋“你咋有這個。”
“我加的,這蛋可太貴了,二十文錢一枚。”
“現在什么不貴,這荒郊野嶺的地方本就不好做買賣,二十文很良心了。”楚熹扭頭朝驛館里喊“掌柜的加一個煎蛋”
“好嘞”
驛館里叮叮咣咣一陣響,老掌柜彎腰駝背的將煎蛋端了出來,一看桌椅空空,扭頭見他們都在地上蹲著,不禁問道“幾位客觀為何不在桌上吃”
楚熹把煎蛋扒拉到自己碗里,笑盈盈的說“在家蹲著吃飯習慣了,坐著吃不下。”
老掌柜在此營生十幾年,南來北往的人都見過,楚熹一張嘴他就聽出安陽口音“姑娘家是安陽的吧,安陽那好地方啊,世道這么亂,怎還往西邊去。”
老大咽下嘴里的米粉,仰起頭道“我們不去西邊,這東丘城不是打起來了嗎,我家東丘城有親戚,我爹說他們準會來投奔,等了好些日子也沒等到,叫我們兄妹幾個往西迎迎。”
“哎呦,那可不好了,這一陣猴子山那邊起了伙匪賊,兇神惡煞的,到處劫掠丘州逃來的難民,老弱病殘一律殺之,將那身強體壯的男子充軍,平頭正臉的女子壓寨,你們家親戚,不會是遇上匪賊了吧”老掌柜說著還暗暗打量楚熹,見她雖灰頭土臉,但面頰圓潤可愛,又有一雙澄清的大眼睛,忍不住勸道“你們還是別再往前走了。”
老大哼了一聲道“難怪這一路都不見丘州難民。”
楚熹問老大“猴子山在哪”
“順清往西二百里就是猴子山了,你知道那為什么叫猴子山嗎”
“山里猴子多”
“不是,那座山離遠看就像一只猴子抓背,所以百姓都叫猴子山,其實原名叫義士山。”
“嗬。”旁邊蹲著的統領發出一聲怪響“這幫匪賊盤踞在那,是要當義士啊。”
“那有什么的,沂都造反還是打著清君側的旗號呢,這年頭,只要手里握著刀,誰都是正義之士。”
眾人吃飽喝足,付了錢,繼續往西走。
途經順清,只見順清城門緊閉,外面或坐或躺,數不盡衣衫襤褸的難民。
楚熹不禁問“為何不讓難民進城”
老大嘆了口氣道“想必是怕西北細作藏匿其中。”
“啊”楚熹無精打采的趴在小毛驢身上,苦著臉說“那現在怎么辦,我腰酸背痛,實在走不動了,本來想著到了順清能找一家客棧好好歇一歇。”
眼看著天色漸暗,不宜再趕路,老大便道“去前邊看看吧,興許有村鎮能容咱們留宿一晚,以這個腳程,估摸著明日末時就能到合州,到合州就好了。”
又往西走了幾里路,沒瞧見村鎮,卻尋著了一處擠滿難民的破廟。
楚熹離老遠便聽見里面傳來陣陣女子的哭嚎,抱著毛驢不愿過去“睡在野地里也行,怪滲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