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今往后,榮辱與共。
這是薛進自打認識楚熹以來,聽她說過最像人的一句人話。
梳洗更衣完畢,二人宛若一對恩愛的小夫妻,來前廳給老爹敬茶。
老爹真的沒指望著薛進能給他敬茶,都準備坐下來吃早膳了,一看薛進,眼珠子好懸掉下來“這”
“老爹,女兒領著女婿來給你敬茶了。”
“啊要不,免了吧,一家人用不著那么多規矩。”
“那怎么能行,若不敬茶,何談一家人呢。”
薛進斜睨了一眼楚熹,很不拿自己當外人的吩咐婢女“去端茶來。”
老爹見薛進這么主動,受寵若驚的坐到太師椅上,略有些手足無措。
薛進倒是一如昨日那般舉止大方,他撩開長袍,緩緩跪地,姿態說不出的優雅貴氣,雖是跪著,但絕無半點受辱之意。
楚熹也跪到他身旁,從婢女手里接過茶,轉而遞給薛進。
薛進腰背筆直,雙手捧盞,頗為恭敬道“岳父,請用茶。”
昨日大婚行拜見禮時,薛進也叫過“岳父”,不過是很漫不經心的叫了一聲,遠沒有此刻這般鄭重。
那一瞬間老爹都覺得自己是薛進的親爹,忙接過茶,咕嘟咕嘟喝了個干凈。
眼前父慈子孝的場景令楚熹很是滿意,為了表示她的感激,她學著老大攙扶竇十一娘的模樣,想要將薛進攙扶起來。
薛進怒瞪了她一眼,避開她的手,自行站起身。
老爹只當沒瞧見小夫妻倆之間的激流暗涌,連聲說道“肯定都餓了,吃早膳吧,快吃早膳吧,”
楚熹四下張望一圈,問老爹“大哥大嫂呢”
“他們在自己院里吃,以后你們”老爹“欸”了一聲,看向薛進,親親熱熱的喚道“賢婿這兩日便要趕赴丘州了吧”
薛進是真聽不得老爹這樣稱呼他,強忍著惡心道“丘州那邊,自有我舅舅去處置。”
“極好如此極好親家實在通情達理,不忍你們小夫妻剛成婚就分離。”
老爹說的比唱的還好聽,可楚熹從他眼睛里看出了一絲遺憾,他巴不得薛進趁早滾蛋。
因為遺憾,所以問道“那賢婿之后作何打算呢”
薛進淡淡道“我預備正月十五過后去往亳州。”
亳州和沂州是同盟,薛進打亳州,陸廣寧豈能坐視不理,定然要派兵馳援,前面打兗州軍,后面對陣沂州軍,可有薛進忙活的了,說不準得打一兩年。
老爹心中一喜,笑著對夫妻二人道“那你們可得抓緊了。”
楚熹不解“嗯”薛進攻打亳州和她有什么關系
“嘖,這還不明白,恁老爹年近半百,該過過那含飴弄孫的日子啦。”
薛進微不可察的頷首,覺得楚光顯也難得說了句人話。
楚熹反應過來,輕笑一聲道“不著急,過幾年再說。”
薛進當即看向老爹,滿眼都是“你還不管管她”。
用不著薛進催促,老爹自然會管“胡鬧怎么就不著急恁”老爹看了眼薛進,靠近楚熹,小聲說道“恁是不是傻,薛進雖然是個狗脾氣,但他長得好啊,恁要和他生個娃娃,得是多漂亮多聰明的娃娃,他去打仗,打贏了萬事都好說,萬一死了呢,那不白瞎了嗎。”
楚熹驚訝的看著老爹,沒承想他這么懂遺傳學,還知道帥哥的dna珍貴。
其實,細品一下也很有道理。
且不提和薛進生下來的孩子有多漂亮多聰明,那可是下一任的西北王啊,倘若薛進有個三長兩短,她豈不是母憑子貴,坐擁三十萬大軍。
父女倆心有靈犀,楚熹把老爹沒說出口的話都想到了。
“對,是得抓點緊。”
“老爹可就等著抱孫子啦”
薛進“”
他眼睛不好使耳朵可能聽見說誰狗脾氣
不過,話粗理不粗,他的孩子一定是最漂亮聰明的。薛進想到那個娃娃的模樣,忍不住多吃了兩碗飯。
吃過早膳,老爹領著夫妻倆去祠堂拜祖先,正式給薛進上了族譜。
在父權社會里,族譜當中女子是沒有姓名的,饒是老爹深愛妻子鐘慈,族譜也僅僅寫著楚鐘氏而已,楚鐘氏之下又有五個空位,對應著楚光顯之下的“楚弘和”“楚暢和”“楚熹”“楚茂和”“楚信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