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薛進雙目緊閉,眉頭微皺,是在夢囈。
看吧,她就說習慣很可怕。
這樣下去可不行。
楚熹認為自己得盡早把開渠引水、修山筑田這兩樁大事提上日程,不能老和薛進瞎混,造娃也無須每日同房,一個月有六七天就差不多。
等她做出點實績,再把合州弄到手。
什么喜歡不喜歡,過日子不過日子的,研究這些玩意能有多大前途。
薛進并沒能睡多久,天剛蒙蒙亮,大營里忽然一片嘈雜,只聽兵士在營帳外喊道“薛帥薛帥亳州軍圍攻上來了”
薛進應聲坐起身,困倦未解,心煩氣躁,連穿外袍胳膊都塞不進袖子里,煩的直甩袖子。
楚熹看著他,笑了一聲道“這仗要打多久”
薛進只是和自己的衣袖鬧別扭,倒沒有將火氣撒在她身上“打到下雨。”
亳州軍所仰仗的鐵柳遇水生銹,一旦下雨,必要收起鐵柳,因此天降大雨那日,便是薛進反擊亳州軍的最佳時機。
“怎么你急著回安陽”
“也不是太急。”
“嗯。”
薛進沒再多說什么,穿好甲胄,快步出了營帳,不多時,大營四周傳來了兩軍廝殺之聲。
楚熹睡也睡不著,躺也躺不住,橫豎無所事事,便換上昨日洗好的衫裙,去探望養傷的廖三。
廖三身體強健,免疫力高,醫官又給他用了最好的藥,不過修養一日,臉上就有了血色,正在大營中督守兵士布防。
楚熹見他手來來回回比劃,不由喚道“可別亂動當心傷口撕開”
“這點小傷,少城主縫的那么好,哪可能撕開啊。”廖三話音未落,皺了一下眉頭,顯然是肩膀疼了。
“我看你是不想娶媳婦了,在這自找死路,明話告訴你,若是感染了,大羅神仙都救不了你。”
“少城主別嚇唬我了,我廖三從小到大受的傷多了。”
“哼,你要這么想”楚熹強行咽下后面那半句話,瞪著廖三道“還不回去躺著,就你這不惜命的樣,我能替你去向婉娘提親那不是把婉娘往火坑里推。”
廖三輕按著傷處,長嘆了口氣“少城主當我不愿意躺著,只是軍中將領委實不夠用,你瞧著四面八方,哪哪都是亳州兵馬,沒人督軍怎么能行。”
薛軍戰線拉得太長,每座城池都要留有幾萬守軍和兩名得力干將,以至于薛進真正可用的將領只有廖三、慎良、司其,就是司其還不到可以獨當一面的地步,眼下這種情形,估摸著薛進都要親自上場督軍。
“哎,你回去躺著吧,我幫你看著。”
廖三跟等著她這句話似的,爽快地點頭“多謝少城主,有少城主在大營坐鎮,我就可以安心養傷了。”隨即吩咐親信“你們幾個記住,凡事需聽少城主號令不可擅作主張”
“是”那些親信不敢操勞廖三,可算抓著一個能抗事的主心骨,一窩蜂的涌上來,你一言我一語,恨不能把楚熹一刀分成八瓣。
“”
楚熹此時才算明白廖三為何要忍著傷痛在這督軍,薛軍根本沒幾個可以拿定主意的將士,屁大點小事也要請上峰指示,等上峰指令一層層下達過去,黃瓜菜都要結冰了。
然而楚熹到底不敢說“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這種話。
薛軍多為雜牌軍,若將領們有了仰仗,不顧軍令任意行事,長此以往很容易釀成大禍,毀了薛進一番苦心經營。
楚熹設身處地,認為這是個無解的難題,只好像個擔保人似的發號施令。
鎮守大營的將領吃下這顆定心丸,立即回過頭去抵御亳州軍源源不絕的攻勢,很快便穩住了局面。
待到午時,雙方皆疲憊不堪,一前一后的鳴金收兵。
收兵了,卻遲遲不見薛進歸營。
楚熹心覺不妙,派兵士去打聽,那兵士匆匆地去,匆匆地回,把薛進也給帶回來了。
薛進臉上纏著白紗布,紗布里還隱隱透著血跡。
楚熹想過薛進可能受傷了,卻沒想過他會傷在臉上,瞪大眼睛看著他還“你這怎么弄的”
“沒事,被流箭刮了一下。”薛進頓了頓,又道“一點小傷,不會留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