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老實話,薛進對府里這四個姨娘都挺客氣的,起碼比對他那岳丈客氣,見到曹姨娘,朝她點點頭,輕喚了聲“姨娘。”
“姑爺,別忙著走。”
“姨娘有事”
曹姨娘笑笑,盡可能慢條斯理地說“三姑娘自打從常德回來,就老在屋里躺著,吃喝也不節制,這可不行呀。”
薛進看曹姨娘的眼神略帶了一絲不解。
他認為楚熹如今這樣挺好,不跑不跳,不作不鬧,就是貪吃些,那也是她腹中的孩子貪吃,若楚熹能這般安安穩穩度過未來幾個月,薛進必定日行一善,感恩上蒼垂憐。
曹姨娘嘆了口氣“你想啊,三姑娘本就身量長得小,吃得多,孩子長得大,她又不愿意活動,等臨盆那日,萬一生不下來,輕則保不住孩子,重則一尸兩命啊。”
曹姨娘是怕薛進不上心,所以嘴上半點顧忌沒有,只叫薛進明白事情的嚴重性。
她如愿以償的嚇到了薛進。
薛進面無血色的虛心向曹姨娘請教“那,那該如何是好”
曹姨娘道“也不難,無非是叫她多下地走走,多出去轉轉,吃的清談些罷了。”
薛進用一種領命的口吻應了曹姨娘,而后匆匆走向楚熹的住處。
回府的老大剛巧看見這一幕,上前詢問,曹姨娘便簡單說了一番自己的心路歷程。
老大笑“這事合該讓三妹妹那位婆母操心啊。”
曹姨娘“害”了一聲說“你若不提,我都想不起來有這么個人,可別叨擾她了,她這么消消停停是最好不過的。”
李瓊在安陽府多數時候都像個透明人,待誰都冷冷淡淡,饒是楚熹腹中的孩子勉強算薛家血脈,她對楚熹也不是很熱絡。
而她是薛進身邊除了楚熹以外,唯一一個能說得上話的女性,她不愿開口將經驗傳授給薛進,薛進就沒有渠道獲取這方面的知識。
一尸兩命。
薛進滿腦子都是這四個字,心里一陣陣慌,快走到院門口時那兩條長腿都要邁出殘影了。
夏蓮正在院里剪花枝,一陣風從她面前拂過,她呆呆的抬起頭,環視四周,空無一人,當下起一身的雞皮疙瘩,感覺自己撞邪了。
薛進走到屋里,腳步漸漸放緩,探察敵情似的往臥房瞄了一眼,只見楚熹倚床半躺,手里捧著一本書,邊翻頁邊懶洋洋的打呵欠。
就像吃飽喝足的母獅子。
薛進站在屏風后,沒急著進去,照例掰手指算了算日子。
差不多,還有五個月,五個月很快就過去了。
薛進長舒口氣,笑道“看什么書呢”
“。”
“”
楚熹怕他不信,特地向他展示內頁,然后沒精打采道“畫的真難看。”
楚熹一想吃什么東西,就說是腹中的孩子想吃,薛進理所應當的認為,她看見的東西,孩子也能看見,默不作聲的將書抽出來,丟到一旁“明日是重陽節,我們去道觀祈個平安符如何”
“你不是從來不信這些”
“我又信了。”
“你自己去吧。”楚熹沒長骨頭似的趴在他肩膀上“我懶得走。”
薛進如今遇到事是不會和楚熹爭吵的,他怕楚熹捂著肚子瞪大雙眼的模樣,因此總是迂回迂回再迂回,一件事要兜道圈子來達成目的。
“那我便自己去了,正好到烏清池采擷些蓮子吃。”
“你還怪有閑情雅致的”
薛進笑了笑,隔著寢衣,手撫上她圓鼓鼓的肚子“怎么樣今日可有動靜。”
薛進怕把他兒子壓壞了,總是輕輕往上一搭,這能感覺出什么。
楚熹撇嘴,按住他的手背。
薛進的神情頓時染上一絲少年稚氣,很驚奇的抬眸對楚熹道“他是在踹我嗎”
“哼,他是在我肚子里練武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