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月宴后沒多久,薛進便要啟程前往亳州太川了。
楚熹雖答應帶著楚楚陪他去,但老爹堅決不同意,而且人家不同意的有理有據。
安陽至太川,路途非同一般的遙遠,楚楚才那么一點大,哪里受得起車馬勞頓,萬一再遇上刮風下雨,著涼生病了,尋醫問藥也難。
只一句“真惹出點什么事,恁后悔也來不及”就讓薛進打消了帶楚楚一起去太川的念頭。
薛進沒提過自己幾時出發,只某日清早,楚熹睡眼惺忪醒來時,身旁是空空蕩蕩的,她遲疑了一瞬,將那聲“薛添丁”咽回去“冬兒”
但凡薛進在府上,冬兒等丫鬟輕易不進臥房,見冬兒推門而入,楚熹便曉得薛進是離開了。
“小姐可要喝水”
“姑爺什么時辰走的”
“聽守夜的丫鬟說,寅時就走了。”
“哦他去看楚楚沒”
“應該沒有,乳母方才還問我,姑爺今早怎沒去抱楚楚呢。”
楚熹點點頭,重新躺回到床上。
這并非她和薛進成婚以來第一次分別,可這回,她心里莫名有些惆悵,空落落的,像是少了點什么。
薛進陪在她身邊太久了,她已經習慣早起一睜眼就能看見薛進,讓薛進給她倒水喝,習慣薛進抱著楚楚在她身前身后的轉悠,習慣薛進時不時揉一揉她冰涼的手。
潤物無聲的習慣實在可怕,在毫無防備之下悄然沁入骨髓。
楚熹不愿意放縱自己總想著薛進,畢竟薛進,也不會想著她,如今薛進的心里只有一個楚楚,連李瓊都不能夠讓他傷心難過了。
薛進奔波半月之久,與大軍同時抵達太川,太川城主并未頑力抵抗,輕易歸順了,薛進不費一兵一卒,便奪得了這塊養兵飼馬的寶地。
楚熹得到消息已然是一個月之后的事。
太川真遠啊。
楚熹去過最遠的地方,也就是沂都了。
信上無非是說近來楚楚身上的一些瑣事,譬如夏蓮手巧,給她做了個兔娃娃,她喜歡得很,一瞧見兔娃娃就笑,又或是老爹趁他不在,想親楚楚,楚楚一被老爹親就嚎啕大哭,老爹氣得把好不容易留出來的胡子都刮掉了。
閑言碎語完畢,終于向他索要亳州。
這封信長途跋涉,和一場雨水同時來到太川。
薛進坐在屋檐底下,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幾次,小心收好,放在床邊,預備睡覺前再看一次,提筆回信。
先是答應了楚熹,允她亳州郡守之位,而后又說,太川城外靠近東海一帶有個蛟鎮,蛟鎮上有個海角涯,據百姓所言,九月深秋之際,站在蛟鎮海角涯上,可以觀賞到鯨潮奇景。
楚熹怎會不明白他的暗示,所以也答應他,待八月初就帶著楚楚啟程去太川。
還有,楚楚會翻身了。
其實還沒有完全會翻身,但楚熹估摸著信送到太川也就差不多能翻過去了,她想讓薛進準時準點高興一下。
崔無憑借過人的智商,摸透了楚熹的“準時準點”。
他和一眾有家眷的將領圍成一圈,鄭重其事地說“就是今日,只要同薛帥張口,薛帥準能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