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實在累,不妨到后頭跟著炊兵。”
“沒事”
老四打定主意要建功立業,決計不會與炊兵為伍,鼓足一口氣,死死追隨隊伍。
薛進雖在前方領軍,但老四的一舉一動自有人向他稟報。
“累了”
“估摸著是要跟不上了。”
薛進對老四的情感有一點特殊性,楚家這些“老字輩”的親戚里,老爹同他是虛與委蛇的表面功夫,老大老二客套且疏離,老五呢,基本不怎么搭理他,也就老四一口一聲姐夫的叫著。
姐夫,小舅子,這種世人眼里很平淡無奇的關系,卻叫薛進產生了些許非比尋常的責任感。
薛進原是可以對老四關懷備至的,這樣老四會記著姐夫的好,他在楚熹那絕不會落埋怨。
可薛進不打算這樣做。
似乎他有那個義務教導老四,讓老四出人頭地。
薛進抿唇,吩咐部下“別叫他太舒服了。”
“是”
能在主帥身旁行走辦事,自有揣摩主帥心思的本領,那部下把薛進的意思傳達下去,老四的境遇很快就變得更為糟糕。
他稍微落后一些,便有兵士冷嘲熱諷“四少爺,不行就回你的安陽城去吧。”
“誰說我不行”
老四負氣,想追上去,可體力已經到了極限。
兵士們低聲哄笑,竊竊私語,說什么“少爺胚子”,什么“就這點本事也敢從軍”,什么“不如趁早去和炊兵燒火”。
老四咬牙切齒,徹底豁出吃奶的力氣,倒真沒有落后太多。
不過一整日下來,渾身就沒有不痛的地方,腳上更是起了好幾個水泡。
安陽離常德不算太遠,急行軍兩日便可抵達,無需安營扎寨,兵士們只以天為蓋地為廬的湊合一宿,又背起行囊匆匆上路。
老四在野外根本就睡不好,吃也沒吃飽,腳上的水泡破了,走起路刀割似的疼,他想哭,想找姐夫求助,可薛進心腸很硬,對他避而不見。
老四沒辦法,叫他回安陽,他丟不起這個人,只能硬著頭皮跟上隊伍。
薛進抵達常德的當晚,帝軍的援兵也從楚州趕到了云麓城。
“不能給帝軍在江岸布防的機會”廖三猛地一拍桌子道“依我看,與沂都水軍開戰是宜早不宜晚咱們子時便起兵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若想從安陽碼頭渡江靠岸,需東行將近十三里,且安陽一帶江面極其寬闊,最寬處萬步之遙也是有的,薛軍由此渡江,不占多大優勢,所以才將主戰場選定在常德,順清安陽為輔,必要時可左右包抄。
一眾軍謀也覺得沂都軍會重點駐守常德對岸,安陽這邊必然疏于防范,紛紛應承廖三,倒不是意圖一舉攻下云麓,這薛軍水兵操練三年,還未真刀真槍的上過戰場,趁著帝軍援兵未至,沂都兵力有限,先交個手試探試探雙方的實力。
見軍謀們都認可他的主意,廖三又看向一語不發的仇陽“仇將軍怎么想”
仇陽淡淡道“事關重大,還是先請示少城主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