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沒有耕壞的地,只有累死的牛。
楚熹一直都覺得愛情動作電影里女主喊“不要不要”什么的,多少有點演戲的成分在,畢竟她和薛進成婚這幾年,除了特別困特別累的時候,還沒有“不要不要”過。
這一晚算是大姑娘上花轎,來了一把人生初體驗。
也不曉得薛進哪冒出來的蠻力和精神,簡直像一只八百年沒吃飽的流浪狗,好不容易得著一根噴香的大骨頭,啃完了肉仍不罷休,非搖頭晃腦的要把骨髓也吮干凈。
楚熹當時感覺自己快被他搞死了,真心實意且淚眼汪汪的叫停。
但事后,出于女人口是心非的本性,她捧著薛進的臉好一通夸贊表揚,給他冠上“一夜七次郎”“器大活好”等美譽,并讓他保持住這種積極態度。
薛進當然不會為此驕傲自豪,該洗澡洗澡,該睡覺睡覺。
楚熹以為口頭獎勵可能不夠激勵薛進再接再厲,在薛進將要睡著的時候趴在他耳邊輕聲說道“等楚楚大一點,咱們就生兒子,嗯好不好”
薛進大抵早就看透她的空頭支票,對兒子不抱有半點念想,只扯了扯被子說“睡吧。”
楚熹已經賺足便宜,再賣乖就顯得得寸進尺了,因此她老老實實的貼在薛進身邊,閉上眼睛,陷入清甜的夢鄉。
不過這種好心情總是截止在天亮。
其實并沒有什么特別的煩心事,楚熹要做的一切皆以計劃周全,若不出意外,都能順利達成。
她就是無法避免的感到壓力了。
薛軍入關這些年,在江南四州攻城略池從來穩中求勝,任憑對面是哪方兵馬,將士們底氣不虛。
然而隨著陸廣寧身死,陸家倒臺,如今他們要迎戰的是久經沙場的百萬帝軍,但凡江南有的,江北一樣不缺,勝算可謂大打折扣,直接影響到了將士們的士氣。正因如此,在楚茂和說出那番話后,薛進沒辦法把他調出鐵騎營了。
當初薛進將楚茂和安排到鐵騎營,只是覺得那地方操練最累最苦,楚茂和這少爺身子撐不住多久就得求饒,萬萬沒想到,他不僅堅持下來了,還干的有模有樣。
這會把小舅子調出去保命,豈不是變相說明主帥承認了鐵騎營兇多吉少,承認了要打敗仗。
關鍵在于,薛進這個舉動本身,就有種想掃除后顧之憂的悲壯。
哎
楚熹打心眼里犯愁,可即便她愁死,事已至此也幫不上多大忙了。她能做到的,都竭盡全力去做了,剩下的就只能期盼著薛進自求多福。
雖然薛進并非那種把命運全權交給老天爺掌握的人。
楚茂和沒有大智慧,小聰明倒不少,做了這么多年的楚家四少爺,除了一身肉,也養出了膽量和見識,攤上一個偏心眼的爹和地位卑微的娘,自小就學會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哪怕處于叛逆期,在大是大非上也不含糊。
楚熹認為他勉強是個可造之材,才把這么一樁關系重大的差事交給他辦。
可楚茂和畢竟經歷的少,不是特別靠譜,他前腳一走,后腳楚熹的心就懸起來了,生怕他路上出什么意外,外加上面提及的壓力大,整個人都焦慮的不行,可以說到了茶不思飯不想的地步。
薛進軍務繁重,十二個時辰里起碼有七個時辰身邊都跟著將領軍謀,只有夜里躺在床上才有閑工夫勸慰她幾句。
楚熹看來那根本不是勸慰。
比如“憑謝燕平和你的舊情,肯定會好吃好喝供著老四,不必太過擔憂。”
事的確是這么個事,楚熹無從否認,可從薛進嘴里說出來就陰陽怪氣的,他如果把“舊情”換做“交情”都會好很多,誰讓“舊情”和“舊情人”只差著一個字。
楚熹有心教一教薛進語言的藝術,但看薛進滿臉疲憊的模樣,忍住了說教的沖動,用一句“你早點睡吧”結束了這場晚間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