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高大的馬匹旁邊,低垂著眉目,毒辣的日頭照紅了她的臉,鼻尖上也布了細細的汗意。
裴知衍看著她,淡淡道“想起來了。”
季央將手藏在袖下,裴知衍還是看到了她攥緊成拳的小手,指尖發白透著怯意。
害怕他
那還敢攔他的馬車。
裴知衍忽然就沒了與她周旋的耐心,清淺溫雅的聲音變得寡淡,“我還有公務在身。”
“世子可是要回大興。”季央顧不上傷秋悲春,反應極快的堵住了他下半句話。
裴知衍頓了頓,“是。”
季央提著揪緊的心,小心翼翼地問,“那可否勞煩世子將我送回季府。”
裴知衍拒絕的干脆利落,言辭更是近乎冷漠,“恐怕不方便。”
哪怕知道現在與上輩子不同,季央還是不受控制的委屈起來,眼眸里泛起水霧,綿軟帶嬌的聲音似在控訴,“可我回不去了。”
絕對是訛上了高義又一次在心底高喊。
京中傾心世子的貴女不在少數,使得招數各有千秋,裝偶遇的也不是沒有過,可像這位這樣,委屈的仿佛是世子負了她一般,還真沒見過。
偏那一垂眸,一顰眉,都是這般的我見猶憐。
裴知衍眉心輕折,能不能回去與他有什么關系。
可見她一副快要紅了眼圈的樣子,裴知衍到底還是耐下了脾性,他對高義道“你去尋輛馬車來。”
季央要的哪里是馬車,她用那雙水霧霧的眼睛看著裴知衍,“可這樣太麻煩高護衛了。”
裴知衍不說話看著她,季央心里忽的就緊張了起來。
“等高義找來馬車你就可以回去了。”
裴知衍對車夫道“走罷。”
正欲放下簾子,又見一輛車馬過來,是江紹安的馬車。
江紹安隔著車軒道“裴大人,出什么事了”他認出站在一旁的季央,詫異道“這不是季大人的千金嗎”
江紹安都記得她,裴知衍怎么會不記得,何況他還救過她,他們算是見過兩面了,他根本就是裝得不認識她。
裴知衍不讓人知道是他救了自己,就是為了不與她扯上關系。
終于明白過來,季央心都墜到了谷底。
她朝江紹安欠身,“見過江大人。”
聽季央解釋了來龍去脈,江紹安哈哈一笑,“不必這么麻煩了,我與裴大人讓一輛給你就是了。”
“裴大人,你說呢”
裴知衍跟著笑了笑,未置可否,只道“江大人的茶可煮上了”
他一撩衣袍下了馬車,走過季央身旁時才說,“你坐我這輛。”
季央抬起頭,裴知衍已經從她面前走過,從側面看去,只看到他輕抿的薄唇和略顯凌厲的下頜線。
馬車內還殘留著與裴知衍身上一致的沉水香,淡淡的彌漫在馬車內。
季央靠在車壁上長長吐氣,原來被拒千里之外是這樣的感覺,一次她就難過極了。
上輩子裴知衍是怎么忍受她一再的冷漠與抗拒的。
季央心里難受卻又慶幸,她曾有過最壞的猜測,裴知衍會不會與她一樣,都是重新活過一次的人,若真是那樣,他對她就不該只是疏冷,而是恨。
季宴先一步回了府,一直到了快傍晚也不見季央回來,不由得發起了急,干脆自己到府外等著。
“阿兄。”
孩童稚氣可愛的聲音自身后傳來。
季宴不回頭也知道是季瑤,心不在焉地點點頭,嗯了聲。
季瑤蹦蹦跳跳地跑到他身旁,順著他的目光張望了去,嘴里嘀咕道“阿兄在看什么呢。”
季宴目光不動,隨口問道“你怎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