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細細捻弄著她的指尖,又覺口干舌燥起來,騰出另一只手勾起衾被。
整整兩年的壓制,憑這一次,如何能夠。
季央身上粘著薄薄的汗水,教竄入衾被中的涼風一激,便顰眉瑟縮了起來,唇瓣輕動吐納出細軟的不適聲。
裴知衍動作一頓,在他看來這便是抗拒,重新替她蓋上衾被,闔眼向后靠坐在床上。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響起細微的抽噎聲,裴知衍本就沒睡,第一時間睜開眼,借著月光看到睡拔步床里側的人縮成一團哭的傷心欲絕。
“季央,季央。”他輕聲喚她,沒有反應。
猶豫再三,裴知衍掀開被褥,將她抱入了懷里。
從方才起他就一直靠坐在床邊假寐,身上早已沾滿了寒意,季央落入他懷里的時候用力打了個顫,在聞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后無比用力的鉆了進去。
她陷在了無窮無盡的夢魘里,夢里也是洞房花燭,喜婆口中唱著撒帳詞,果子灑落,然而下一瞬,她看到整個侯府被圣上下令包圍,昏暗的地牢,鋪天蓋地的血腥味,裴知衍決絕的背影。
季央緊閉著眼貼在他胸前,泣不成聲,眼淚順著面頰滑落,渾身發顫,更像隨時會喘不過氣來。
裴知衍捏住她的肩頭,沉聲道“季央,醒醒,季央,央央”
劊子手手中的刀落下,季央陡然睜開了眼。
她淚流滿面,呆滯地望著漆黑的屋子,喃喃道“不要不要”
裴知衍擰緊了眉心,怎么會魘得如此厲害,他輕輕拍著她的后背安慰,“沒事了,做噩夢而已。”
季央猛然驚醒,抬頭看著裴知衍,顫抖著將手貼上他的臉,噩夢對,只是噩夢。
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他還活著,什么都沒有發生。
待她平靜下來,裴知衍重新點了燭,看著她哭到紅腫的雙眼,問道“做什么夢了,哭成這樣。”
季央擁著衾被,沉默搖頭,過了一會兒才生硬道“我不記得了,好像是夢見了牛鬼蛇神。”
裴知衍見她不愿意說,也沒有再問,只是聲音亦輕淡了下來,“時候還早,再睡會罷。”
季央吸了吸鼻子,囁嚅道“我要洗身子,身上粘粘乎乎難受的緊。”
她露在衾被外足尖交錯廝磨著,裴知衍看了一眼,點點頭,“我去叫水。”
螢枝進來伺候季央沐浴,沒看到裴知衍,她問道“世子呢。”
螢枝道“世子去了書房看書。”
莫非是嫌她吵了
季央心里有些說不上味兒的失落,從前裴知衍會親自替她洗干凈每一處,然后抱著她睡覺。
等她沐浴好出來,裴知衍已經睡著了,他躺在拔步床外側,給她留了里面的位置。
季央眼尖的看到床上不知何時擺了兩床衾被,他竟要與她分開睡
季央萬分委屈地扁了嘴,小心翼翼的躍過裴知衍上了床,紅著眼將自己那床被褥卷巴卷巴的給一股腦兒給堆在了床尾。
然后掀開裴知衍的被子,輕手輕腳的躺了進去,仰頭看看,見他沒有醒才又慢慢環住他的腰。
因著之前睡過,她現在便不怎么困了,一會兒靠在裴知衍肩上,一會兒搬起他的手臂,把頭枕上去。
裴知衍瞧著很瘦,但身上卻很結實,她捏都捏不動,這么想著季央便捏了捏。
季央想起螢枝說過裴知衍是在戰場上受了重傷才提前回京的,她用掌心貼著他的寢衣來回的摸,想知道他傷在哪里。
裴知衍忍無可忍,在那只小手游走到他胸口時,抬手按住,“你在干什么”
季央被嚇了一跳,眨眨眼,差點咬到舌頭,“你沒睡著呀。”
與她睡一床他如何睡得著,特意讓丫鬟多準備了一床被子,她卻根本不知道自覺。
裴知衍無比后悔,就該在她悄摸鉆進來時便阻止的。
緩緩吐了口氣,“別鬧了,睡吧。”
“你若不想睡,我就去東跨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