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裴知衍適時的開口,將眾人的注意挪開,朱婉娘看準時機,手腕一番,一顆石子消無聲息的用力打在梁應安手臂上。
劇痛讓梁應安的手臂瞬間失了力道,如同斷了一樣垂在身側,一同掉落的還有那半張面皮
“啊”
周遭響起一片慌亂的尖叫。
嫻妃娘娘更是受了驚嚇失手打翻了面前的酒壺,楚姮娥自己蒼白著臉,還不忘扶住嫻妃娘娘,“母妃,您沒事吧”
嫻妃幾欲作嘔的側過臉,駭聲道“拿下還不給本宮拿下”
那是怎樣的一張臉,半張面皮軟塌塌的垂著,底下的臉慘白的如同死人一樣,一道深如溝壑的傷口自眉骨滑過眼皮,那疤痕在蒼白的面容呈現突兀的肉紅色,仿佛曾經被什么卷著肉劃開,形如鬼怪。
其他人因為震驚,加上梁應安只掉了半張臉,又有一道傷口毀了容貌,都沒有認出他是誰來。
只有季宴渾身僵硬在了原地,他和葉青玄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即便容貌盡毀他也認得出來
季央聽著周遭雜亂的聲音,心臟撲通撲通像要從喉嚨里跳出來,她眼前一片漆黑。
方才朱婉娘動手的時候,裴知衍就先一步擋住了她的視線,不愿她看到那惡心可怖的畫面。
梁應安已經被禁軍壓在這地上,他兩眼直勾勾瞪著地面,神色如死灰。
季宴快步走來季央這里,還未等開口,裴知衍先一步吩咐道“你先帶央央回府。”
他將季央交給季宴,捏了捏她冰涼的手道“我今夜恐怕不能早回來,你先睡。”
季央充耳都是眾人驚慌揣測的話語,她忍著沒有轉過頭去看梁應安,回望著裴知衍點頭。
裴知衍松開她的手,闊步走上前,攔住了正要動手扯下梁應安臉上人皮的禁軍。
禁軍道“裴大人,此人該如何處置。”
梁應安抬起頭,眼睛死死盯著裴知衍,眼中布滿血絲,紅的像要有血滴出來。
裴知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神色淡然,嘴角噙著鄙夷的笑。
嫻妃看到裴知衍才略安心了一點,“云隨,你快將人帶走。”
裴知衍道“娘娘不必驚慌,還請娘娘先行回宮。”
“你們一路人馬先行護送娘娘與公主回宮,其余的人將梁府包圍起來,一個人都不能放出去,”裴知衍有條不紊的吩咐著,“本官會親自去王府請梁王一同面圣。”
“至于你。”裴知衍將視線重新落回“梁應安”身上,“押入大牢候審。”
葉青玄明白已經回天乏術,或許已經“死”過一次,他此刻反而沒有畏懼,只有不甘。
自從六年前的那場會試之后,但凡將他與裴知衍擺在一起談論時,他永遠是不如的那個
他從翰林院升到詹事府花了三年,可憑什么裴知衍可以一躍成為大理寺少卿,無非是定北侯府的恩蔭
無妨,無妨,他斡旋在爭儲的幾方勢力之間,告訴自己有朝一日定可以勝他一頭,可是為什么就連表妹也要喜歡他也覺得他好
表妹想起季央葉青玄不顧禁軍的壓制,以扭曲的姿勢轉過身看去。
燈火夜照,明暗交錯的光束投在她纖柔的身影,美得如同天上仙子,她本該是他的啊
他們才是青梅竹馬,才是該讓世人艷羨的一對。
他當初是為了攀攏梁王與楚錦儀多有周旋,可他從沒想過真的要娶她如果他早一點,早一點與季央定下親事,一切是不是就都不一樣了。
看著季央越走越遠,葉青玄覺得有什么在從心里剝去,疼痛難忍。
那個夢,永遠也不會實現了。
“表妹。”葉青玄失魂落魄的低聲輕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