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裴知衍才從凈室出來,輕緩的腳步聲停在床前。
“央央,我能躺上來嗎”不確定的詢問聲傳來。
季央根本不想回答,緊咬著唇裝睡。
半晌過后,她感覺到裴知衍在她身后躺了下來,勁瘦的手臂先是小心翼翼的環著她的腰,逐漸抱緊,用力到季央終于忍不住開口,“你的傷口會裂開的”
裴知衍聲音很輕,“無妨。”
這人是真不知道痛還是怎么季央不由得氣怒的想,那么能,干脆再扎兩刀好了。
他身上有藥味,還有血腥味,季央鼻子發酸,淚水無聲落下,“裴知衍,你別忽然這樣,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好了,我分辨不來。”
裴知衍喉嚨發苦,“央央,我做了個夢。”
他不確定那是不是夢,因為太真實了,他仿佛一個旁觀者,看到了所有他本不該知道的事。
“夢里我看到央央一直哭”裴知衍說的很輕很平緩,懷里的身子卻逐漸僵硬發顫,像是置身在了無比黑暗的回憶里。
裴知衍不顧傷口的崩裂將她抱的極緊,妄圖二人可以就此相融,他再次開口,發現自己的聲音也在顫抖,“所以是真的。”
季央用力閉上淚水肆意的雙眸,那些黑暗窒息的記憶快將她吞噬。
裴知衍聲音沙啞,“為什么不告訴我”
“我說了你會信嗎”季央笑的苦澀無力,所以是因為裴知衍陰差陽錯了“夢”到了,他才愿意相信她。
裴知衍答不出來,再這場夢境之前,信或不信在他的認知里已經很模糊,纏綿恩愛的時候他會信,當她稍稍游離在他的掌控邊緣他就會選擇不信。
然而沒有什么比親眼目睹季央死在自己面前更來得讓他痛苦,所以當他睜眼,是夢是真已經不重要了。
裴知衍抱著她低聲道“我知道央央氣我,怨我,也知道央央還愛我。”
季央用力掙著身子,裴知衍順從的松開,她才得以轉過身看他,水霧已經透紅了她的眼圈,“你怎么能這么無賴”
藏不好心思的小姑娘,狠也不能做到真的狠心,連罵人都不會,裴知衍無數次的痛罵自己不是東西,他竟然昏了頭欺負她這么久。
“我讓央央欺負回來好不好你把我關起來。”裴知衍握著她的手放到唇邊輕喃。
“我把你關起來干什么。”季央沒他那么荒唐。
干什么像他對她那樣,裴知衍兀自笑了笑,好像也不是不行。
看著他意味不明的笑容,猜測他可能在想什么,季央覺得自己都快瘋了,將手抽出來,“我沒說原諒你。”
“我知道。”裴知衍微笑道“那我努力讓央央原諒我。”
漆黑的瞳眸里漾著溫柔,再沒了從前的深邃難測,季央側了側臉,聲音已經軟了下來,“你再怎么說,我也是要走的。”
“嗯,央央玩得開心些,不用擔心我。”裴知衍用沒有受傷的那只手替她將還懸在眼下的淚珠擦去。
“沒有擔心你。”
聽著她咕噥的細語聲,裴知衍笑了起來。
“我讓高義跟著你。”他頓了頓道“不是要監視你,只是你離我那么遠,我實在放心不下。”
裴知衍的聲音低落下來,“不然,你用母親的人也可以。”
季央動了動唇瓣道“就他吧。”
裴知衍心里柔化了一片,“好。”
季央心里很亂,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季央一直擔心秦氏會不許她去江寧,沒曾想擔心都是多余的,秦氏不僅開明,還笑著跟她說裴凝從前還偷摸想要跟去戰場,只不過半路被送了回來。
秦氏看了看自己的兒子,“你們倆個自己商量好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