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辭不知何時走到了他身旁,“總算是都結束了。”
裴知衍略一頷首,“是啊,都結束了。”
朝陽之下,一個小太監匆忙跑來,他弓腰朝自開朝以來最年輕的太師行禮,“裴大人,侯府下人來傳,說是夫人發作了。”
沈清辭挑著眉頭,他清楚看到,連泰山崩于前都能不皺一下眉的太師大人,奔下臺階的時候分明踉蹌了一下。
裴知衍一路策馬疾馳回府,碧荷在蕭篁閣外伸長了脖子張望,看到快步而來的裴知衍忙迎了上去,“世子可算回來了。”
裴知衍緊繃著的容色,腳步不停,“怎么樣了。”
碧荷緊跟在后面說,“穩婆說沒那么快,世子妃又使不上勁,一直再叫您的名字。而且世子妃這胎比尋常都大,本來就不好生。”
還沒跨進蕭篁閣裴知衍就聽見了季央虛弱痛楚的哭喊聲。
像在風里飄搖著一樣破碎凄厲,裴知衍心都揪緊了。
秦氏看他一進來就往里沖,忙拉住了他,“產房污穢。”
裴知衍只聽得到他的央央在叫他,一聲一聲那么痛,那么委屈。
他拉開秦氏的手,“母親知道我不在乎這些。”
秦氏也怕季央這胎兇險,有裴知衍陪著總能多點勇氣,她松了手道“快去吧。”
揮開布簾,蘊熱和血腥的味道充斥了一室,產婆和婢女看著來人皆是一驚,“世子爺怎么進來了。”
季央艱難的側過頭去看,她已經疼的一點力氣都沒有,臉色煞白,唇上咬的全是印子,衣衫被汗水浸透,整個人像從水里撈出來。
沒等她看清來人,一道陰影已經罩下,裴知衍小心翼翼的把人抱進懷里,臉貼著她冰涼的臉,“我來了,央央。”
他回來了,他們贏了。
季央想笑一下,劇烈的陣痛又一次襲來,眼淚直直的往下落,“夫君,救救我,好痛,啊”
“我在,我在這。”裴知衍從來沒有這么慌亂過,哪里還顧得上什么溫文爾雅,他看向產婆,“還不想辦法,她說痛沒聽見嗎”
戾怒的聲音嚇得產婆都抖了抖,哆哆嗦嗦道“這得要世子妃配合著用勁,越是哭,越是使不上勁。”
裴知衍輕柔吻去季央的眼淚,“央央不哭,我們使把勁,孩子就出來了。”
“許太醫來了”螢枝帶著許太醫挑開簾子進來。
許太醫看了看季央的狀況,立刻開了方子命人去熬藥,“熬得越濃越好,再去切一支千年的人參,直接含入口中。”
許太醫囑咐季央,“世子妃千萬要在陣痛來時才用力,不痛的時候抓緊休息,存著體力。”
季央疲憊點頭。
陣痛襲來的時候,季央含著滿眼的淚水,死死咬著唇,嬌嫩的唇已經咬得不成樣子,裴知衍掰開她的嘴,將自己的手臂遞了過去。
“咬我。”
直到季央將裴知衍的小臂咬滿青紫的印記,嬰兒響破天際的啼哭聲才傳來。
“生了生了,恭喜世子世子妃,是位千金”
裴知衍俊朗的眉目舒展開,吻在季央發間,“央央可聽見了,我們有一個小央央了。”
季央重重靠倒在他懷里,松神一笑,可緊接著她眉頭緊蹙,竟又疼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