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曾經是在一起行動的人?還有其他一些同伴,是嗎?”
“是‘有過’,不是什么有。”女傭兵淡淡地說。
歐陽也不拐彎抹角。他直言不諱:“你們的關系,似乎比較一般。您沒展現出更多情緒了。不過,我猜這和您的職業有關。”他的目光落在女傭兵瞎了的一只眼上。那里已經沒有眼罩,可能被弄丟了。不過,莫惟明并不能看出來。劉海和眼罩都是一樣黑乎乎的。
“算你機靈,小子。”女傭兵笑了一下,“但你只猜對最后一句。和我所有搭檔過的隊友相比,我和他們幾個,算是相處甚佳了。可是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換而言之,對我們這行來說生離死別是很正常的事兒。”
是嗎?莫惟明也想這樣相信。也許她是對的。大個子也好,女隊長也好,他們將自己的遺書就這樣輕易交給最后組隊的隊友,這何嘗不是一種信任。但除此之外,他們也不再有誰能夠托付了。因此,是否選擇信任對他們來說無關緊要。
“軍醫呢?”莫惟明問,“希望他還活著。”
“他之前發現了一種奇怪的動物。渾身毛茸茸的,但不像是動物普通的絨毛。更像是一團一團的,特殊的毛絨布料——像洋人做的那種小熊。”女傭兵比畫著,“他看了半天,說他還得觀察一陣,讓我不要等他。我等他什么呢?我們早該離開這兒的……這不,我就來四處尋找出去的路了。不過目前來說,一無所獲。莫醫生知道這里的構造嗎?”
“……就算知道,也早忘記了。”莫惟明突然像是意識到了什么,“那個,軍醫就在附近嗎?在哪兒?”
“我已經走出老遠了。怎么了,你們有事見他?”
“他、他觀察的到底是什么?動物還是植物?絨毛是什么樣子,你還記得嗎?”
女傭兵一時有些無措。
“這我哪兒有印象?但那個生物小小的,像是死去多時,又落滿了灰。他不讓我靠得更近,我也就沒觀察清楚了。”
“該死。”
“怎么罵人?”女傭兵一陣莫名其妙。
“軍醫……在哪個方向?千萬別回去了。”莫惟明緊緊皺眉,“他恐怕在防護措施不夠的情況下,和這里的微生物發生了接觸。他只剩一只手,操作起來一定很不方便……”
女傭兵露出遲疑的表情。
“至于嗎?我是不懂這里都有什么,不過……真是所謂學者的天堂吧。他看到你們的設備,眼睛都直了。我猜他心里還有一場不死的科研夢呢。”
莫惟明真不知該說什么了。
“我沒有開玩笑……看不見的敵人不看得見的敵人更需提防,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歐陽補充道:“而且,您很有可能已經沒法回去找他了。這里的空間錯綜復雜,稍不留意,就會進入另一個更遠的地方。我們都和同伴走散了,完全沒有頭緒……”
女傭兵思考了一番。
“我懂了,找人嘛。”她說,“那我來幫你們吧。你們不讓我去找軍醫,我就不去了。不過一會兒路過,我倒是可以給你們指個方向。怎么樣?”
“……好。那就請你帶路吧。我的眼鏡弄丟了,可能會走很慢,抱歉。”
“沒事兒。但一會兒遇到麻煩,別怪我們把你扔下就成。這兒有個相當恐怖的怪物,你是知道的,我們誰也對付不了它。你們這大包小包看上去還挺重,要不幫你們拿一會兒?”
在這種地方遇到“熱心腸”的“好人”,莫惟明一點兒也不覺得是件好事。恐怕歐陽想得也一樣。兩個人連連搖頭,拒絕了她的好意。女傭兵也不在乎,她只是聳聳肩,拿著手電就這么走在前面。
看著她的背影,莫惟明不禁想,若她是真不在意隊友的死,倒是件好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