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問他什么愿望,他只是笑笑,只字不提,反問她許了什么愿。
她如是說,希望父母安康,宗派昌盛;希望小師妹早日歸谷,帶著宗主平安歸來。
鄔遠歸笑她,說她年年都是這些愿望。
自然,往年是沒有后半句的。她知道,他指前頭的那段兒。鄔師兄拜的早,但不算年長,只是留在谷中的弟子,他算資歷深的。雁沐雪知道,他是孤兒他們當時是一同拜入宗主名下的。這點,梁丘師妹也知道。
但師妹不知道的是,他的父母,正是被宗主殺害。
那時,他們師父還不是宗主,雪硯宗的宗主是師父的爹。那是一個慈眉善目的老人,他選了此處風水寶地,一手創立了雪硯宗,揚名千里。只是他兒子,也就是現在下落不明的宗主,并不安分。他在外面闖江湖,因為豪爽的性格,結識了很多朋友,卻也結下不少仇。他武功高強,深得父親真傳,卻不知輕重,不論行義還是切磋,難免不少人死在他手里頭。他起初是不在意的,直到妻子和唯一的女兒遭了仇家的報復,父親也因年事已高撒手人寰,他這才安分下來,回到谷中,子承父業。
梁丘師妹只知道,他妻兒都死于江湖紛爭,自己入谷時,與他女兒逝世那年一般大。
他突然說
“倘若她不回來,我們也不會責怪她。只是她的性子,怕是找不到,就不回來了。”
她當時只是笑笑,附和他的說法。緊接了句,若宗主能回來,是最好的。
“若回不來,也無礙。你看這雪硯宗,沒了誰,不也照樣轉嗎。”
雁沐雪一時失語。
“你怎么說這種話”
“萬分抱歉,是我失言了,我不該這樣說。”
今夜的夜色也愈發濃郁了,她伏在窗前,捧著那根發帶。干凈的白色發帶上,淺淺地印著宗徽的雪花圖樣,流過微弱的月光。
公雞發出嘹亮的啼聲,天亮了。
收拾了東西,山海仍要踏上旅途。前方不知有多少麻煩等著他們,為眼前的瑣事駐足,實在是不值得。
簡單吃了早飯,他們收拾了東西,騎著馬,沿著街邊走去。有些圍觀過的百姓認出他們幾個,都禮貌地打招呼,揮揮手,還硬塞了些吃的和盤纏。已經有不少人清楚,雖然剪娘把自己洗的干干凈凈,卻實實在在是個毒婦。雖然他們沒幫到大家什么,百姓依然喜歡他們。
再度路過絳緣橋的時候,一群人又圍在江邊。山海不知發生了何事,勒了馬,準備下去看看。慕琬和阿鸞也下了馬,只有施無棄帶著柒姑娘還在道上,不下馬,也不繼續走。三個人還未走到跟前,其他人看到他們,紛紛讓開了道兒。
江面上飄著什么東西,赤條條的。有幾只喜鵲飛過來,在上頭駐足。它的一端有著什么亮片兒,發著光,有喜鵲反復啄它。
竟然是剪娘和她的金配飾。
一片驚嘆與唏噓聲中,山海面無表情地搖了搖頭,背過身,準備上馬。
施無棄望了一眼絳緣橋的方向,輕聲罵了什么,繼續驅馬走了。
“賤人自有天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