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靜地訴說著一切,就仿佛并非自己的親身經歷。或許是時間過得太久,他已經學會接受這件事了。但也有可能,這依然是他的謊言慕琬無法判斷。她看了一眼山海,那面容同舟皿、同以往一樣波瀾不驚,判斷不出任何立場和思想來。這讓她更煩躁了。
“事情就是這樣,信不信由你們。不過出于好奇,我倒是想問一句,百骸主施掌柜不是與你們在一起嗎你們身上,他的氣息已經非常淡了。你們分開了很久。”
不僅是聽覺,連嗅覺也好得出奇。山海知道瞞不過他,便直截了當地說。
“對,我們暫時分開了。”
“暫時”他瞇起眼,“歸期未定”
“你在揣測什么”慕琬問。
“當你覺得我在揣測時,證明你們的確向掩飾好了,不開玩笑。你們之間發生了什么都和我沒有任何關系。但同樣,我覺得在我身上發生了什么,你們也不應過問。”
“誰要過問”黛鸞嘀嘀咕咕地說,“不是你要解釋的么”
在這話語間的你來我往明槍暗箭下,凜山海推斷出了想要的信息。
舟皿至少強調了兩次他未來似乎要做什么一定會被他們干擾的事。這是最后的機會,若不現在當面質問他,今后可能也不再碰上了。
“那些商人”山海看著他,“那些死去的商人,都是你做的”
另外兩人終于反應過來,整場對話究竟是怎么開始的。她們也看向舟皿,眼里帶著些許介于信任與不信任間的情感,等待他的答案。
“那是自然”他大方地承認,“這不是如你所說的、牽絆著我的東西嗎”
他突然站起身,整個人的聲音都抬高了些。他們三個幾乎也是同時站起來,既有點警覺在里頭,又有些被震懾到的意味。
“你還瞞著我們的一件事你并非在草原上長大。你是實打實修煉出來的,到現在至少四百余歲。”
山海面無懼色,甚至向前了一步。
“哈哈哈哈不錯。但那又如何作為百歲的妖怪,被紅塵世俗所牽絆,我可不認為是什么丟臉的事。我又不是修仙,哪兒來什么擺脫七情六欲的說法。我本想裝作受傷潛進他們的營帳,吃掉他們所有人這倒是能省很多修行,簡直是最輕松的方法了。可誰知道,我如今竟要幫他們的小郡主看盡中原的光景呢。”
說著說著,他突然就苦笑出來。但轉眼間,他又語調一變
“人的生命的確過于脆弱,也過于短暫。青山不老,美景常在先替她看遍那群人是如何掉的腦袋,我才能慰她的在天之靈,慰了我的心情。”
“你果然所以,你覺得我們會阻止你。”
“也許會,也許不會。你們江湖人,總是對自己的同胞手足又說不出的感情不論是非黑白。我倒是可以告訴你們只剩一個。至于要不要攔我,全看你們本事。”
他能說出口,便一定是自信的。山海在原地站著沒動,陷入思考之中,像是在權衡是否真的有必要去阻攔他一樣。
黛鸞目送他到門口的時候,她突然這樣問了。
“你若吃掉那些人,不也能少些證據,還能免去多年的修為嗎”
“我嫌臟。”
門被妖力狠狠地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