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請冷靜些,放下劍吧。”
狐火突然熄滅了,從幾處破開的天頂上,滿天星光變得明亮,讓場內的火把黯然失色。而當那些火柱消失的時候,面前的怪鳥已經倒在地上了。黛鸞一把扯下那輕薄的衣紗,三兩步爬到看臺邊緣。山海沒能拉住她,忙跨過破碎的椅子,和慕琬奔了過去。
怪鳥還有呼吸甚至十分急促。但他們都知道,這不過是最后的殘喘罷了。有一支利箭射穿了它的脖頸,箭頭深深扎進地里,將它固定在地上。那一定是一支快箭,前端甚至沒有什么血。他們看著黏稠的血液這才緩緩流出來,順著干凈的箭身淌下去。怪鳥的脖子很長卻并不粗壯,要命中它不是那么簡單的事。
如此精湛的射術,即使是傳言,黛鸞也只聽過葉月君。他們昂起頭,看臺上的張長弓將下一發箭矢收回箭筒中,面不改色。
接著,他吹了聲口哨。
場地上還有另一個麻煩的家伙水虎似乎是受到震蕩,顫顫巍巍地重新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碎石。它的盔甲太厚,若只是凡人的話,張長弓也沒有辦法。舟皿這家伙絕對是靠不住的,山海和慕琬都是一副迎戰的動作,看著它甩甩頭,重新瞪向這里。
它眼睛忽然直了,動作也僵在原地。甚至,它向后退了兩步。
“咦”
三個人都回過頭,看到看臺的高處,有個女人緩緩走下來。山海認出她,她正是之前在場地的東北角的那個女人,約摸三十來歲。此人目光兇戾,帶著一種仿佛獵人似的堅決,每一步都極輕,卻也極穩。她皺著眉,神情嚴肅,渾身上下透露出凜然而果決的氣質。
她讓他們很容易聯想到一種動物。
女人突然對水虎的方向呲起牙,面目猙獰,連黛鸞都嚇了一跳。她發出一陣十分怪異的鳴啼聲。雖然那的確出自人類口中,也的確是人能發出的聲音,但鮮少有人會這么做。水虎雖然有些害怕,卻還是示威性地咆哮了一聲。
女人發出了更加可怖的聲音。在那一瞬,她使他們聯想出的那種動物,簡直具象化了似的在她身后張開一瞬的剪影。
狗,或者狼。
水虎發出委屈的哀鳴,向后退卻了好幾步。
“愣著干什么,拉回去”張長弓在上頭嚷著。其他尚未來得及逃跑的、躲起來的工人陸續跑出來,手忙腳亂地拿工具把它往通道里拽。張長弓看了一眼,拿著弓箭走了。
女人走下來,路過地上那攤透明的紗衣時,她撿起來嗅了嗅,然后拎著它走過來,抱起雙臂,挑釁似的看向舟皿。
“妖怪來做什么救人還是砸場”
“我來找人。”
“找人”女人微微挑起眉,“是來找妖怪吧”
“不,是人。”舟皿回憶似的微微翻了眼,“嗯,應當是人沒錯。”
“凈說怪話。你是自己滾出去,發誓再也不僅此地半步,還是留下來,再別想出去”
女人的確救了他們一次,從那震懾力來看,的確有囂張的資本。何況舟皿也扎扎實實地利用黛鸞搗亂了一把,山海他們并不打算介入這段劍拔弩張的談話。
不過,在這等挑釁面前,舟皿意外地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