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行怎么能讓你冒這個險”
“上次不也沒事么”施無棄好像不以為然,他攤開手說,“再者說,這次有你們看著,能出什么事呢”
“若你覺得會傷到身子,倒也不必這樣。”卯月君勸說他。
“我真沒事。就算有事,她手里不是還有”
施無棄看了一眼霜月君,又看一眼卯月君,眨了眨眼。雖然話沒說全,但兩人都知道,他是想說那法器在霜月君手里,真出意外,也能幫上忙。霜月君用力閉上眼,抿起嘴來,重重地點點頭,像是下定了決心。她本不想總是麻煩別人,但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再不領情就是自己的不對了。施無棄說的也是,有那琥珀在,多少能幫襯些。
于是,他真就這么做了。他低下頭,一側的前發垂直擋在眼前。隨后,他將這顆貓眼石推進了空蕩蕩的眼眶。
金綠色的寶石上,那道細細的貓眼驟然緊縮,接著突然擴散。其他人清晰地看到,一小片光從他的發下閃過,而他立刻攥緊了另一只手的拳頭,青筋都凸顯出來。霜月君略站起身來,其他人也都不禁湊近了些,生怕他出什么意外。而瀧邈立刻掃視了整個茶樓的大堂。現在有人在中央的戲臺準備唱曲,人們的注意力幾乎都被吸引,沒人關注他們。
“還好嗎”孔令北皺起眉,“太勉強就算了,可別得不償失。”
話音剛落,一直垂著頭的施無棄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很大。孔令北“嗷”地叫喚了一聲,但很快壓下去。戲臺上的表演已經開始了,洪亮的歌聲壓過了角落里的慘叫。孔令北真是氣不打一處來。不過這會兒那股勁大概過去了,施無棄的手放松了些,然后慢慢挪開。他將雙手摁在自己太陽穴上,手肘撐在桌邊,似是還有些不適。
“村莊。”他說。
“村莊”他們沒有聽懂。
又過了一陣,施無棄呢喃道“遠處有群巒白色。冷。”
“冷”
話雖如此,卯月君卻看到他的額邊落下一顆豆大的汗。他正承受著極大的壓力,但目前尚能忍耐。而瀧邈聽到這話,稍加思索,便問
“是雪”
“雪,”施無棄重復道,“群山上,都是雪,和蒼白的天相連。”
有積雪的高山,這會是什么地方霜月君沒想明白。都快要入夏了,怎么還會有地方在下雪呢難道是雪硯谷不成這絕不可能。這么久了,她沒理由還滯留在那兒,何況不可能沒人發現。一旦有弟子知道她的行蹤,一定會告訴自己。
聽聞一路向北,走到世界的盡頭,就會來到一片終年不化的凍原。不過就算走靈脈也算得上遙遠了,畢竟這只是個傳說,沒誰真正去過。那里沒有資源,除了冰天雪地外什么也沒有,根本不適宜人類生存,妖怪也一樣。所以,就算是六道無常也沒去過那種地方。但那不是山。若真是普通山上的雪那會是多高的山峰啊。
“山還很遠,但能看見。它們,連成一片。薛姑娘,和另一個人在一起。一個、一個妖怪,唔,她”
“等一下”
孔令北忽然抓住他的肩膀。施無棄被這么一搖,整個人向后仰去,頭發撩到一邊。其他人立刻看到,從他的眼眶里溢出了紅色的血,像眼淚一樣劃過面頰。霜月君和瀧邈都站起身來,慌慌張張地繞過桌子跑到他身邊。一群人摁著他,愣是讓他結束了這次危險的搜查。
瀧邈立刻去找小二要熱水與帕子去,卯月君取出手絹,細細擦拭著那顆寶石。褪去血污后,它又變得晶瑩閃亮,一塵不染。施無棄的呼吸很急促,頭上一片冷汗。但除此之外,他沒有其他不適了。
施無棄喘著氣,瞥了一眼卯月君。在這個不起眼的動作中,卯月君明白了什么意思。霜月君坐在他旁邊,一面憂慮,一面數落著他,讓他下次不要再做這樣危險的事。
“我要知道你會變成這樣,是打死也不讓你做的。”
“這不好歹起作用了嗎”
他嬉皮笑臉地說著。若不是臉色不好,還真像個沒事人似的。
孔令北在一旁稍加思索,像是發覺了什么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