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唯一一張床榻又破又窄,他們索性將女孩安置在上面,自己避開血跡,打算在還算干凈的地面上休息。屋內狹窄,不遠就是灶臺,廚具都帶些缺口,水缸也破了小半圈。皎沫像是想起什么,走到裝糧食的籮筐邊,揭開看了一眼。
里面只有一小把糙米。抬起頭,能看到灶上鍋中冷卻的稀粥;低下頭,在筐后的陰影里,躺著白天被婦人死死抱在懷里的米袋。
“”
寒觴和謝轍被動靜吸引,望過去時,也看到了她眼見的景象。三人一言不發,靜靜收拾好鋪蓋,強迫自己閉上雙眼。
寒觴的眼前,久久晃動著婦人凄苦的面容。另二人雖不曾看到血泊中的慘象,心頭卻縈繞著同一個問題
這里到底是怎么了
明明并非亂世,卻是如此亂象
地面硬得硌人,血腥與潮濕的淡淡腐臭揮之不去,他們雖閉著眼,身心俱疲,卻鬧不明白自己究竟睡著了沒有。雞鳴過幾遍,屋外天色逐漸發白,就在這慘白的光線里,紛亂的腳步聲由四面八方而來,漸漸接近了這座孤苦伶仃的院落。
這樣亂七八糟的動靜,不久就把三人驚醒了。他們面色凝重,擔憂是有更多人發起了瘋,包圍了他們所在的小院。謝轍看了看左右戒備的同伴們,打頭推開了屋門,朝院子外頭看去。院外擠滿了人,他們都是普通的鎮民,不見發瘋的模樣,只是個個手里都抄著家伙。鐮刀、鋤頭、斧子、耙子、鎬子,一看就是農具,甚至有人手里緊攥的,只是很難作為武器使用的鏟子。可想而知,相較于真正的武力脅迫,這些手持“兵器”的人,擺出的陣仗不過是在給自己仗膽,好與他們進行一些不那么和平的對話。
這讓他們既不能等閑待之,又難以擺出應對真正敵人的架勢來。三個人互相看了看,謝轍沉著臉,往院門口走了一步,極力不去在意鎮民們因他這一動作,而瑟縮一瞬的模樣。
“你們這都是干什么有什么話,我們好好說。”
一群人面面相覷了一會兒,最終,站得最靠前的一個中年人咽了咽唾沫,也學著謝轍往前一站,昂起頭來。
“我們,你、你們”一開始,他還有些吞吐,緊接著迅速提高了聲音,“交出兇手外來人,把兇手交給我們,讓我們處置”
這第一個出頭鳥似乎使旁人也有了勇氣,立刻,人群后方、中央,也有聲音傳來
“我就知道那老娘們兒,成天鬼鬼祟祟,不安好心竟敢窩藏小殺人犯,就該給她活活打死”
“她肯定是第一個給砍死了吧,我呸,活該要我說,也別葬在鎮子旁邊,扔去給野獸啃了才算贖罪”
“小兔崽子死了沒有交出來,當著父老鄉親的面,把皮扒了,看看里面是什么妖怪”
“對,把皮扒了打死也好,燒死也罷,她必須付出代價”
這些聲音起初零散,很快此起彼伏,連成一片,中氣十足。每個人仿佛都忽然找到了發泄憤怒的出口,有了執行正義的渠道,因此充滿了洋洋得意的勇氣。身后屋內的孩子也驚醒了,神志不清地嗚嗚叫喚著,三人疾步上前,擋住了院門,提高嗓門,試圖與他們爭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