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說起來,她自始至終都未將自己視為對手。是因為彌音根本沒被她放在眼里,還是她認為,自己只需要對付主謀便夠了不論如何,彌音還是朝著她們戰斗的方位趕去,看看自己能不能幫上什么忙。等她靠近以后,卻發現,這樣的戰斗場景幾乎完全脫離她的認知,這與先前和葉聆鹓他們同行時經歷的戰斗并不相同。
在這遼闊的白色斜原上,沒有任何能夠給她們借力的平臺。別說樹或者樓房,就連略高一些的石塊也不曾有。可她們就這樣打著打著,打到天上去了。二人的招式令她眼花繚亂,方才看清誰在什么位置,轉眼又出現在另外一邊。兩端長長的紅綢不知第多少次擊向了隗冬臨,如兩條敏捷游走的蛇。這時,隗冬臨忽然雙手運氣,在空中劃過弧線。那似乎是太極的手勢,但薛彌音還沒來得及確認,地面的一層積雪忽然簌簌地向天上飛去,如無形的巨人朝著這片山脈吹了口氣。雪層并未完全消失,而是被打薄了一層,那些飛走的雪花在隗冬臨的身邊打著轉,順著她運氣的方向移動。所有的雪各自凝聚在一起,形成了晶瑩剔透的結晶,像是透明石英的碎片環繞在她的周圍。通過碎晶運行的軌跡不難發現,它們在隗冬臨的周身形成了一層活動的球體。每一片冰晶都在快速移動,若是誰將手伸過去,一定會被這些冰刀連骨頭也一起切割成片吧。她靜靜地懸浮在這球體之內,外層的晶體不斷地折射陽光,地面上有無數閃亮的光點高速移動,時不時晃過二人的眼睛,令她們的眼珠陣陣刺痛。
妙妙試著將長綾抽打過去,卻在接觸到靈殼的一瞬被狠狠彈開了。然而從靈殼中,有兩枚冰晶刻意脫離軌道,朝妙妙奔去。她一側臉,躲過了第一枚,卻被第二枚刮傷了肩。皮膚破了口子,黑色的血緩緩溢出。傷勢并不嚴重,但傷者痛得齜牙咧嘴。獨屬于蛇的獠牙從她口中露出,彌音憂慮地上前幾步。
“唔咳”
就在此時,隗冬臨周身的靈場忽然崩壞,晶體嘩啦啦地灑下去,她自己也墜落下來。那些冰片插在地上,反射著陽光,有種別樣的美。只是在這些繽紛的碎片中,俯趴著那位黑衣的女人,顯得有些煞風景了。灰白的長發鋪在她的背上,像骯臟的雪。
隗冬臨緩緩爬起身,嘴邊與地上留下同樣黑色的血。
毒性終于發作了。
“你比我想象的堅持得更久。”妙妙贊許地點頭,“不過即使這樣,我還是沒能逼你使出降魔杵的招式嗎你不會真就這點伎倆吧。左衽門的殺手,都似你這般沒用么”
薛彌音很早前就料到了一件事妙妙是那樣巧舌如簧,對他人甚至到了有些刻薄的地步。但不可否認的是,她與妙妙一樣,確實都想見識見識降魔杵的威力。不過為了保命,妙妙是絕不會讓她碰到自己的。降魔杵再怎么說也只是短兵,只要不在攻擊范圍內
突然間,彌音感到一陣強烈的吸力。
她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硬生生拖拽過去,愈發靠近黑衣的女人。她甚至無法感覺到究竟身體的哪部分是著力點,只覺得每一寸空氣都在綁架自己。這是能夠操縱場力的法術嗎還是內力不論是哪種,彌音都無法掙脫。她試著用手靠近琴弦,全身像是被定住一樣無法動彈。她差點忘記,降魔杵可以令她掌握世間幾乎全部絕學。而且,這個女人也并沒有正義到能夠“就事論事”地放過自己盡管她承認自己是同謀。
隗冬臨扼住了她的脖頸,她兩腿離地。離得這樣近,她才發現這個女人簡直高得可怕。對方的手臂與地面垂直,自己的腦袋也與她的腦袋幾乎在同一個高度,她卻雙腳懸空,幾經掙扎都無法擺脫。女人還沒有使多大力,但她感到女人的手像是枯槁的干柴,手指細長而嶙峋,令人生畏。她另一只手自然地垂在身邊,彌音能看到,降魔杵就握在那只手里。
妙妙停了下來。
“解藥。”